狸奴嗚咽幾聲,應是摔得不輕,趴在地上,用一雙碧眼死死的盯著沈棠。
“大膽!”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傅明珠站在沈棠身後,驕矜的望著她。
“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傷著貴妃娘娘的愛寵!”傅明珠冷冷道,“來人,拿下她!”
沈棠吃了一驚。
沒想到,不,她早該想到,這畜生一雙藍綠鴛鴦眼,定是茯苓口中令姨母受驚的狸奴了。
“傅明珠!”眼見幾名宮女受其指使,朝自己走來,沈棠先聲奪人,“你命這畜生埋伏在此,險些傷人,到底居心何在?今兒個幸好是我們,若是碰傷皇子公主,你如何擔當得起?”
栽贓陷害,張口就來,傅明珠縱有這個心,此刻也絕不會承認。
“好一張利嘴,傷了貴妃娘娘的愛寵,竟還敢在此信口雌黃!”傅明珠冷笑不已,“別以為你是昭寧宮的人,便能仗著皇后娘娘的勢胡亂攀咬,這宮裡頭可是講規矩的地兒。你們還愣著做什麽,捉住她,掌嘴!”
“慢著!”被嚇懵的小姑娘好似反應過來,攔下傅明珠,“分明是那貓傷人在先,你怎得這般蠻不講理?”
傅明珠怎肯放過教訓沈棠的機會,眼角一飛,輕蔑道:“給我滾開!你這條賤命便是被娘娘的愛寵傷了,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想也未想,傅明珠將那礙眼的人往外一推,那小姑娘避讓不及,踉蹌摔倒在地。
她也是個倔強的性子,當即伸出腳,將傅明珠絆倒在地。
一時間,兩人你推我搡,糾纏不清。
倏然一聲驚呼,傅明珠也不知是自己一腳踏空,或是被推的,兩人抱成一團從欄杆處翻下,落入湖中。
傅明珠不擅泅水,一落水就拚命撲騰起來,可愈是撲騰就愈往下沉,接連幾口水嗆進去,離岸邊也越來越遠。
沈棠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傅明珠帶來的宮女見狀,紛紛往湖裡跳,一時間明月湖亂成了一團。
傅明珠帶來的宮女自然無暇顧及小姑娘,沈棠眼瞧著她漸漸沉入湖中,咬了咬牙,挽起衣裙,跨過欄杆,一手拉著欄杆借力,另一手伸手去拉她。
只差那麽一點,沈棠往前移了移,倏然腳下一滑。
她心下驚懼,慌亂中閉上眼,眼瞧就要掉進湖中,腰上倏然多出一道力,將她拉了回去。
沈棠抬眼,撞入一雙黑漆漆的瞳眸,仿佛墜入深不見底的寒潭,一顆心霎時涼到谷底。
那人手心滾燙,仿佛烙鐵般灼得她的腰肢又疼又燙。
沈棠飛快地撇開他的手,沒成想腳下酥軟,一下子歪倒在宋凝懷中。
她又羞又臊,卻聽頭頂傳來一道戲謔的輕“呵”聲。
沈棠的臉轟一下紅了,心尖兒灼熱,嬌軀止不住的渾身戰栗。
難不成,他真以為自個還像從前那般,此刻在向他投懷送抱麽?
偏偏宋凝還似笑非笑的問道:“表妹冷得緊嗎?怎得抖得這麽厲害?”
沈棠死死的咬住唇,一時也顧不上禮節,恨恨背過身,一副巴不得離他愈遠愈好的模樣。
宋凝有點意外,依著這姑娘以往的性子,此刻巴不得緊趕著往他身上貼,而不是如此反應。
沈棠向明月湖望去,小姑娘已被宋凝的內侍從湖中救起,她方要過去查看,卻聽“哇”的一聲。
小姑娘從地上爬起來,撲到宋凝懷中,小手一伸指向傅明珠:“阿兄,你可要為長寧做主,她要打這位姐姐,還將長寧推到湖裡,長寧差些死在這明月湖,去見父王和母妃了,嗚嗚嗚嗚……”
沈棠隻當她是哪家的貴女,不成想她竟然就是長寧郡主。
太后娘娘膝下隻得二子,便是當今的聖上與醇親王。
醇親王戰死沙場,王妃也跟著殉情,隻余下長寧郡主這麽一個女兒。這位幼女自小在太后身邊養著,吃穿用度皆比照著公主的待遇來。
這次太后大壽,才將這位小孫女帶回京城。
宋凝頗為嫌棄的瞧著鼻涕眼淚抹在自個身上的小姑娘,不著痕跡的推開她,隨後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傅明珠身上。
傅明珠此時知曉那小姑娘的身份,又見宋凝那雙不見喜怒的眼瞳,悔的腸子都青了。
太后常年在外禮佛,見過長寧的人並不多。
可她也曾聽姑母說過,這位郡主一直侍立在太后左右,太后將她當成眼珠子一般疼愛,便是連聖上也是十分縱容她。
傅明珠很是懊惱,早知如此,她便聽姑母的話不去招惹沈棠。
便是要教訓她,出了宮也有的是機會,也不至於惹下此事。
她垂著眼,試圖辯解,“郡主,我、我方才是與您鬧著玩罷了……”
長寧豁得一下站起來,大聲道:“鬧著玩?不如我也去尋隻畜生過來,傷你在先,而後不分青紅皂白衝出來要捉拿掌嘴,說不過再推到在地上?要不是這位姐姐護著我,我怕是再也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
小姑娘說得憤懣,一口水嗆入喉中,即刻劇烈咳了起來。
沈棠見狀趕緊上前,給她輕輕拍著。
春寒料峭,微風嗖嗖刮過傅明珠冰涼如水的衣衫,白膩如瓷的肌膚上激起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
她一張俏麗的小臉漲得通紅,頭頂上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灼得她幾近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