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還真有這樣一個人……
宇文瀾道,“將他傳到京城,認一認謝培,如若真有當年之事,就提交吏部及大理寺追查。”
——詔令既然已經下發,就要有所成效,若不拉出一個實例,他們不會當回事。
錦衣衛應是,便告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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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粹宮。
周妃被降位後,皇帝顧全太后的臉面,依然叫她在此居住,內裡的布置裝飾也並未撤走。
只是看起來依舊富麗堂皇的宮殿,卻再無從前那般熱鬧。
周妃今夜也是等了許久,才見安嬪帶著宮女柳笛踏進門中。
“嬪妾參見娘娘。”
安嬪不緊不慢的行了個禮。
周妃冷冷打量她一遍,又冷笑道,“從前你沒事就往本宮這裡湊,如今本宮想見你一面都難了?今晚本宮等了你半個時辰!”
安嬪道,“請娘娘息怒,前兩日嬪妾病了,也是怕過病氣給您,所以沒敢前來,方才正好有禦醫替嬪妾診脈,所以耽誤了些功夫。”
周妃知道對方已經看輕自己,毫不客氣的哼了一聲,“不要以為麗嬪進了冷宮,寧妃還沒禁完足,你就是后宮頭一份了,那李燕姝晉了嬪位,如今已經與你同級了。”
安嬪豈會聽不出來話中刺激之意?
所以只是繼續垂首道,“娘娘說的是,照這個速度,可能要不了多久,她也能跟娘娘您同級了。”
“你……”
周妃氣得一噎。
緩了緩,卻又故意笑道,“那你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鄉下出身的小賤人與你平起平坐,不難過嗎?”
安嬪隻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娘娘難道還未看出來?陛下的心就在宜嬪那裡,無論發生何事,都一定會維護她,尋常的伎倆也根本動不了她。”
原本是坦誠相勸,哪知周妃卻再度故意激她道,“你不是一向足智多謀?連太后也對你另眼相看,怎麽,如今你也黔驢技窮了?”
安嬪放棄了。
遂也笑了起來,道,“娘娘過獎,嬪妾也不過平庸之輩。況且自打那日祭禮過後,顰妾的祖父便也一直在家,到現在還沒有上過朝。嬪妾眼下也沒有辦法。”
呵,只有愚蠢如她,才會在此種境地還想拿別人當刀子使吧。
周妃一下惱起來,哼道,“那日若不是禮部尚書急著認罪,會是今天這般局面嗎?要怪就怪他沉不住氣!”
安嬪卻道,“就算嬪妾的祖父不認罪,承恩公還是會暈倒在祭禮上,娘娘此時的境遇無論如何也怪不到嬪妾祖父頭上吧。”
“你……”
周妃眼睛瞪得溜圓,眼看就要抬手打她。
好個賤人,如今竟也敢與她頂嘴了!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了打更聲。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不必說,又是那位王昭儀的聲音。
安嬪垂首道,“怕是要下鑰了,嬪妾便不打擾娘娘了,明早嬪妾還要去向太后請安呢。”
說著竟兀自轉身出了殿門。
~~
已經將要到上元節,夜風中的寒意卻似乎一點都沒減。
柳笛一路跟在主子身後,想起方才情景,不無擔憂道,“娘娘,周妃素來狠毒,今次您如此對她,不知她會不會對付您?”
安嬪卻是輕蔑一笑,“對付我?現如今這宮中誰還聽她的?她使喚得動人麽?連太后都已經不見她了。”
說的也是。
從前太后最看重周妃,但自打她爹在祭禮上出了醜,她也被降了位後,太后便不再見她。
便是偶爾在宮宴上見到了,太后連個眼神都不肯給她,嫌棄之意已經很是明顯了。
反而近來太后屢屢召主子去說話,頗有看重之意。
柳笛這才稍稍放了放心。
二人又走幾步,卻見有兩名身穿飛魚服的侍衛由不遠處快步走過。
柳笛吃了一驚,道,“后宮怎麽會有錦衣衛?”
安嬪往他們來的方向瞧了瞧,道,“前頭不是甘露殿的方向嗎,大抵是去找陛下的吧。”
柳笛歎了口氣,小聲道,“就算周妃失了勢,陛下也還是隻去甘露殿,何時能看看您呢?”
安嬪笑了笑,道,“總會有機會的。”
雖則如她方才所說,尋常伎倆奈何不了李燕姝,但人無完人。
她就不信,李燕姝就不會犯錯。
前路還長,她且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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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走後,宇文瀾獨自踱回內殿,心間仍在忍不住思忖。
謝培摔倒,以及其當年趕考的往事……再度都被她說中了。
既然各種可能都解釋不通,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她大抵如自己一樣,也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本事。
只是不同於讀心術。
卻似乎比讀心術還要厲害些。
嘖,怪道她想寫話本子,想來,這麽多事憋在心裡一定很難受,所以才想寫出來吧。
他當然震驚,但亦有些感慨。
也是幸虧她心思明淨,如果叫惡人長了這本事,可如何是好?
只是,隻叫她寫話本子,會不會有些太屈才了?
試想一下,如若男子有這本事,可以在很多位置施展拳腳,定然會造福社稷,大有作為……
耳邊忽然傳來腳步聲,宇文瀾抬眼看去,卻見是燕姝沐浴完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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