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弦思僵硬地點頭。
她還記得,來上學後的許縱學會了抽煙,逃課,不寫作業,交白卷。
“那一年他家發生了很多事,許縱從小跟他叔叔一塊長大,他爸媽從來不管他的生活和學習,可以說,許縱的父母跟許縱的唯一牽扯就是作為父母完成任務生下了他,他能成長到現在全是因為他叔叔一個人。”
周弦思錯愕的怔在原地。
她有想過許縱和他父母關系不好,但她沒想到會是這種關系。
許縱的父母屬於家族聯姻,夫妻雙方毫無感情基礎,生下許縱也只是迫於雙方家族的壓力,對於許縱這個孩子他們沒有絲毫為人父為人母的關愛。
為許家生下繼承人後,許縱的父親許建宏和母親李涵就直接把他丟給了家中的阿姨,夫妻兩人仍然過著互不打擾的個人生活。
夫妻二人把日子過得跟陌生人一個樣。
而許縱的出生對他們來說,只是彼此的麻煩和累贅。
只有偶爾需要扮演一家三口的恩愛時刻時才會想起來許縱的存在。
而作為軍人出身的許建墨活的灑脫磊落,在許縱2歲那年從桌子上摔下來無人問津後,他徹底看不下去,以叔叔的身份獨自撫養了許縱十五年。
這位叔叔對許縱而言,是最重要的家人。
“高一的那個時候他叔叔出了很大的事,被冤枉入獄,許家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把他叔叔從監獄裡保出來,因為具體原因牽扯到許縱父母,許縱和他爸媽那段時間鬧得也很僵,他受了很大打擊,一直到他叔叔出來他才聽叔叔的話重新上學。”
“那一個月裡,他的自甘墮落和頹廢都是因為這件事。”
周弦思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是什麽,她也知道孟思萱不會告訴她,但又很敏感地捕捉到另一個信息:“你那一個月裡,一直在他身邊嗎?”
“對啊,所以他說以後要去北鹹上學時我就決定了要一直陪著他,我見過他最脆弱的時候,不忍心再讓他自己一個人了。”
風揚起一層花瓣,也吹起孟思萱的頭髮,周弦思看見她自信的笑了下:“不過我更開心的是許縱讓我和他一起去北鹹,他想讓我和他考同一所大學。”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是喜歡什麽越是不會表達,平常在學校還故意對我那麽冷淡,說是讓我好好學習,不能被老師、同學抓到把柄,以後高考和他一起加油考大學。”
周弦思想起了高二快結束的那段時間,許縱因為眾人傳播他給孟思萱補課的謠言發了好大火。
原來。
他只是為了不讓孟思萱被流言連累。
有片花瓣落到周弦思肩上。
她緩緩抬頭,看見樹枝上隨風吹落的零碎梅花瓣,在空中四處掙扎許久後,最終還是落向地面。
周弦思用力眨了下眼,似用了全身的力氣轉身離開。
身後孟思萱又追上來:“那個,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都是許縱的秘密啊,他不讓我跟別人說的,希望你就裝作不知道啊,別去問他了。”
“不會。”周弦思沒有猶豫。
她不會,再去問了。
-
那年的春節一直到2月下旬才來到。
周弦思的日記本裡,在那段時間反覆提及的只有一個“雪”字。
那年的春節前後,冬雪下的尤其頻繁。
寒意蔓延在每一個角落裡。
開學前周弦思日記本上的最後一句話是——
我在最好的青春裡遇見了最好的你,但卻不是最好的我們。
作者有話說:
第46章
春節過後沒幾天長川三中高三就開學了,2月23日去校報到,2月24日正式上課。
2015年的2月24日,是許縱的生日。
也是她的生日。
上學前,周弦思看著書架台上那個不知道準備了多久的模型出神,直到門外顧懷薇再一次催促她才慌亂著將模型裝入了書包。
最後一次了,就最後一次了。
給他吧。
剛開學,學校舉行了高三的開學典禮,周弦思和許縱作為高三年級的優秀生代表發言,兩人手握一份發言稿,站在入口處等待叫他們的名字入場。
講台上老錢作為一班班主任分析這些年的高三生心理曲線圖和重要過渡段,他說的專注,已經延長了十多分鍾。
許縱慵懶著靠在柱子上,環著雙臂慢悠悠地掀了下眼皮:“老錢沒完沒了了。”
默了幾秒,周弦思眼界微垂,淡淡接道:“應該快了吧。”
她面上聽得認真,注意力卻全然不在老錢身上。
聞言,許縱微微側目。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稿子,長長的睫毛偶爾隨風輕閃,眼神平靜地過分。
狹長的眸子輕輕眯起,許縱站直身子剛叫了聲“周弦思”,周圍的音響裡已經響起了兩人的名字。
台下跟著鼓掌。
周弦思抬頭,她站姿很標準,兩手自然垂立,與許縱那閑庭若步的模樣完全不同。
“走吧。”許縱抽出手,先抬步。
身側的人並沒有任何動作。
“許縱,”周弦思站在原地喊他,“一會結束的話有時間嗎?”
許縱深邃的眼眸和她對視:“有。”
“那一會你能晚走幾分鍾嗎?我有東西要給你。”
“好。”許縱唇角揚起若有若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