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頤之:……穿上裙子就不認人!
方信尤後牙槽咬得‘咯咯’作響,不知道的還以為老鼠在咬木板。徐皎然路過他之時,他還伸手去抓她手腕,結果被莫玡一把打掉。
方四公子超委屈:……負心女,天下第一負心女!
肖明鏡從旁看著,肚子都要笑掉了。
今夜一晚上看得戲,比他去年一年的都精彩。他一邊看看怒火中燒的京城第一傲公子方四公子,一邊再看看眼若秋波的京城第一美男子謝三公子,第一次發現,還有這麽好玩兒的事兒!
回到關府,天色已經大亮。
關府此次損失慘重,刻骨銘心的慘重。
府上下人損失大半,頂梁柱關山月倒了。身中四箭,被宋玠抱回來之時已經氣絕而亡。徐皎然回到府上,越來越清晰地聽到屋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壓抑的,悲痛的,刺得人心頭如針扎。
她疾步進門,匆匆往內院而去。
進了門,宋玠還抱緊了關山月,不言不語。
關山月的臉色已經土黃了,透著死氣的土黃色。衣裳還是那件睡時驚醒隨意套上的外衫,胸口的幾支箭沒敢取,隻剪短了依舊穿透了她的胸口。而令人悲從中來的是,臨死前,嘴角還掛著暢快爽朗的笑意。
這笑意仿佛這個女子一生的標記,臨死還刻在臉上。
灑脫,又肆意。
宋玠一遍又一遍地撫弄著關山月的嘴角,仿佛要將這笑靨死死印在心頭,連眨眼間都舍不得。他抱著人坐在這椅子上,從天黑坐到天亮。所有人都在勸宋玠快放開,快放手,宋玠聰耳不聞。
宋小妹衣裳也摔髒了,正撲跪在地上宋玠的腳邊,哇哇地哭得一抽一抽的。
所有人都在哭,都在哭。
徐皎然深深吐出一口氣,面色青白了起來。
“宋玠,”徐皎然慢慢走近,立在宋玠的跟前,“關山月之事,關府之事,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有氣,大可以發出來。”
“主子,這並不怪你。”
宋玠聲音冷靜得仿佛屋簷的冰凌,明明沒有情緒,卻叫聽得人眼淚都留下來:“誰殺了內子,屬下有眼睛。雖然屬下會怨恨,但細究之下是屬下誤判,攔下了您。都是我的錯,是我……”
“並不是你的錯。”
徐皎然心頭猛然一揪,鼻頭有酸意湧上來:“若非我心存僥幸,你也攔不下我……”
“不,”宋玠抬起頭,雙眼如刀刃一般銳利,“是我的錯,我的錯。我錯誤的對他們還有期待,以為他們還有救,一直下不定決心。我太自以為是了主子,我應該早點看清這些人的……”
“你這般又是何必呢?”
現如今追究誰對誰錯又有何用?人死不能複生,悲痛也於事無補。
“放開吧,”徐皎然歎息,“這樣抱著也不是事。”
宋玠搖頭,不願意撒手。
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他此時,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很清晰地聽見周圍的聲音,腦中一絲繁蕪都沒有了。不言不語並非不能張口,只是不想說。不願放手,也是覺得放開了就再也沒機會抱她。
“我不會認,決不會認的!”
宋玠小心翼翼地撫了撫關山月的臉,不知在說與徐皎然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絮絮叨叨的,向天發誓一般:“我絕不認!今日殺我妻兒之人,來日宋玠定要千刀萬剮,一刀一刀以慰阿月的在天之靈。”
“認又如何?不認又如何?”
清朗的男聲劃破虛空突兀地插了進來,打破了滿室的悲憤,“宋玠是吧?不快點放開,你娘子肚子裡那個也快憋死了哦……”
宋玠一懵,在座所有人都是一懵。
什麽意思?
就聽一聲過後,門口一個纖瘦的身影,一走三晃地靠近了。
“喔唷,我們來的正好呢,”顯瘦的人撞了撞他身邊一個稍壯一點的人,“阿瑾你還真神機妙算。”
稍壯一點的人不理他,異常冷漠。
徐皎然回過頭,就見雁南飛背著他碩大的藥箱,慢吞吞地從門口踏進來。他的身邊,跟著個成年男子一般高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高挑,一身素色的衣裳,腰間別了一根黝黑的長鞭。走得近了,才發現臉孔仿佛魅人心魄的豔鬼,精雕細琢,不似真人。眼尾天生暈紅拉長,神情顯得很冷漠,整個人充斥著一股妖異又恣冶的味道。
兩人往室內一站,不需任何言語,莫名有種叫關府蓬蓽生輝的錯覺。
雖然這個場景想這些十分失禮,但這兩個人就是有這種奪人注意的能力。趙瑾玉偷摸地瞥了眼徐皎然。見她看過來,又立即裝作沒看到她似得移開。從進門起,就一言不發的。
雁南飛撇來圍著宋玠的人,親自走到中心,摸了摸關山月的肚子。
吊兒郎當的,半點沒有醫者父母心的仁慈,“她肚子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再不動手,這個小家夥就真的要死了哦……”
“什麽意思?”
宋玠沒說話,宋小妹哭夠了,爬起來抓住了雁南飛的手,“嫂子肚子裡的孩子,還活著嗎?”
她這麽一問,所有人的哭聲都停了,豎著耳朵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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