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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福妾[清穿]_南風不盡【完結】》番外·在現代的日子(2)
番外·在現代的日子(2)

他們奔跑在黃昏橘色的風裏,迎面吹來的風将兩人的頭發都往後吹得高高的,他們躲避着轟隆隆的卡車,跳進路邊的田埂,穿過又高又大的甘蔗林才慢慢地停下來,胤礽像曾經一般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那顆在新的世界惶然了八年的心終于不再懸在半空,能夠穩穩地落進胸腔裏。

他拉着阿婉跑進學校那形同虛設的大門時,兩人都喘得說不出話了,兩人的後背都濕了一塊,汗漬印在衣服上,一會兒黏在背上一會兒又被風吹得透涼。

應媽舉着鍋鏟探出頭來,應爸蹲在門口的水龍頭前頭洗地瓜藤,見胤礽拉着人回來都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們就發現了那女孩兒臉上紅腫的指印,相互看了一眼,終究什麽也沒說,只是招呼兩人去洗手換衣服,一起坐下來吃飯。

阿婉很局促不安,站在門口不論胤礽怎麽勸都不敢進去,應媽媽盛好菜便擦幹手走過來,笑着說:“沒事,就在阿姨這裏吃,你來,瞧你們倆熱的,過來,阿姨給你換衣服。”

應媽媽的手很軟很白,摸起來光滑得像豆腐一般,阿婉幾乎都不敢使勁去回握,她想起了自己的媽媽,一雙手粗糙,因為日日洗衣做飯、進貨卸貨,還要下地種菜,骨節都腫大變形像葫蘆似的,但她拿膠帶纏一纏便繼續做事,似乎忍耐疼痛已是家常便飯,而那雙手打起人來也很疼。

她不知怎的有點眷戀這雙柔軟的手,沒有掙紮,結果另一只手又被胤礽握住了,她便這樣被夾在中間,牽進了屋子裏。鐵皮屋裏的方木桌上多了一架綠色臺式電風扇是應爸剛跟人買的,二手貨,這村子裏連賣家電的地方都沒有,那電風扇的鐵網都鏽了,搖頭的時候吱吱呀呀,但好歹帶來一縷清涼,不至于讓人坐着都汗流浃背了。

應媽媽從塞到床下的行李箱裏找出胤礽的衣服來,扔給他,又将胤礽趕出去:“你先出去,去隔壁爸媽房間換上。”

胤礽出去後,她又開了另一個行李箱,那行李箱鼓得拉鏈都快拉不開了,應媽媽蹲在地上使勁一拉,裏頭裝得滿滿的東西立刻就炸了出來,阿婉吓了一跳,才發現原來裏頭塞滿了還沒拆塑料封袋的小書包、筆記本,最下面便是被清洗折疊得幹淨整潔的舊衣服。

“這都是出發前跟鄰居、親戚、同事家要的,小孩子長得快,大夥兒家裏都堆着好些沒穿幾次的舊衣裳,白放着也可惜了,他們不捐出來,也不是丢了就是送人,我正好洗幹淨帶過來,看看有沒有人需要的。”應媽媽從裏頭翻找出一件很漂亮幾乎全新的蕾絲花邊粉色碎花的裙子,笑眯眯地往阿婉身上比,“這件最漂亮,是阿姨買給侄女的,結果阿姨買大了,那孩子都沒穿過,我看看,倒覺得你穿上正好。”

阿婉怔了怔,衣裳舊了就丢?難道不用留給妹妹們穿嗎?她從來就沒有穿過新衣服,她穿姐姐穿不下的,然後再留給妹妹穿。家裏唯一有新衣服穿的是弟弟。

應媽媽将那件衣服在她身前身後比劃,那柔軟順滑的布料擦過她的手臂,她連胳膊都僵了,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姨,我不用穿那麽好的衣服,我下地幹活會弄髒的。”

應媽媽也愣了一下,她望着眼前頭大身子小的女孩兒,她瘦得手臂上一點肉都沒有,那麽平淡地說着,她忽然就有些如鲠在喉,擡手摸了摸她細軟的頭發,将嘆息咽在肚子裏,又揚起笑臉:“沒事,衣服髒了就洗,穿壞了就壞了,這沒什麽的,小女孩就應該穿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呀。來,你換上,阿姨再給你梳辮子。”

應媽媽還很貼心地找來一件小女生穿的小背心,然後才給她換這件小裙子,換完把人摁在椅子上,拿了梳子将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都梳順攏在手心裏,尖柄梳子的尾端劃過頭頂,分出發線,很利索地紮了兩個高高的馬尾。

阿婉僵硬地坐着,盯着塑料小鏡子裏的自己,一動也不敢動。

“放松,阿姨手輕輕的,可能沒有你媽媽梳的好,阿姨沒有女兒,只會紮這樣的小辮子。”應媽媽一邊說一邊将馬尾又辮成兩個辮子,再繞成兩個飽滿的小圓包,正想回身去拿自己的小化妝包,卻聽見女孩兒說:

“我媽不會給我梳頭的。”她揚起臉,眼睛彎彎一笑,“我都是自己梳,但我手太小了,抓不住頭發,總是梳不好,阿姨你梳得真好看,謝謝你。”

應媽媽捏着梳子勉強一笑,趕緊扭過身裝作找東西,将快要漫出來的眼淚抹去。

回過頭來時,她已忍下了情緒,找到兩個粉色的小發卡,夾在了女孩兒頭上,輕輕問:“你爸爸媽媽對你好不好?”

猶豫了一會兒,她說:“爸爸不好,媽媽……不總是好。”

“她經常罵你嗎?”

“嗯。”

“會打你嗎?”

“會。”

女孩兒埋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她也是沒辦法。”

她似乎覺得自己在為媽媽找借口,又擡起臉來認真地說:“爸爸只會偷家裏的錢出去喝酒、賭牌,媽媽要幹所有的活,所以她脾氣很不好,但我爺爺說,她已經盡力了,如果她不想要我們,她就會跟隔壁鄰居家的嬸嬸一樣丢下孩子跑了。”

應媽媽卻皺起眉頭:“但她不會打罵你的弟弟對不對?那這也是不對的。”

看着女孩兒幹淨的眼睛,應媽媽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什麽,讓她起身看看好不好看,慢慢轉移了話題。她的母親固然不是個好母親,但那也是個被生活折磨得不堪重負的可憐女人,她沒有什麽文化學識,一直接受的也是傳統老舊的思想,就像女孩兒自己說的一樣,她沒辦法。

這是她的牢籠。

“你要好好讀書,一定要好好讀書。”應媽媽蹲下來,摟住她。

胤礽在門外早就等急了,等阿婉洗幹淨了臉、梳着辮子、穿着漂亮的小碎花裙子,嫩嫩的像河邊的花,她有點不好意思,臉頰紅紅地被應媽媽推出來,胤礽卻都呆住了,心裏又有些酸澀——這樣幹幹淨淨、白皙美麗的才是阿婉啊。

應媽媽熱情地留阿婉吃飯,還将她汗濕的衣服順手揉搓幹淨,晾在了院子裏。

“一起吃吧。”胤礽拉住她不放,“你家裏現在肯定很亂。”

阿婉沉默了,一般她爸喝醉了發脾氣打人,她媽是沒空煮飯的,她兩個姐姐都只讀到初二就早早就外出打工,不在家,她把兩個妹妹塞進衣櫃和床底下自己跑出來,家裏現在肯定一團糟,今天她爸連櫃臺都砸了。

這時候回去也是挨打的份,她望着男孩烏黑飽圓的眸子,猶豫地點點頭。

胤礽就笑了。

阿婉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飯菜已經燒好了,天氣熱,屋子裏更熱,應爸把折疊的簡易餐桌擺在了門口,三菜一湯,兩葷一素,玉米胡蘿蔔排骨湯、蒜蓉拌地瓜葉、紅燒排骨和梅菜扣肉。

這樣的菜色在城裏不過是一日三餐的标配,但在這個小村莊卻很奢侈,胤礽盱着阿婉的神情就知道在她家裏是甚少見葷腥的,見她埋頭扒飯只敢挾地瓜葉吃,胤礽便站起來給她挾排骨挾扣肉,認真道:“你要多吃點肉。”

阿婉趕緊用手把碗蓋住:“夠了夠了,你要給叔叔阿姨挾。”

窮人家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阿婉是看盡別人的臉色長大的,她很知道人情往來,也對人的情緒格外敏感,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卻讓胤礽一怔,沒多猶豫,他便真的給應媽媽應爸爸也一人挾了一塊排骨,把兩個操碎了心的父母感動得一塌糊塗。

胤礽其實怎麽會不通人情世故呢,他只是還沒辦法接受應爸應媽而已,他心裏,唯有皇阿瑪才是他的阿瑪,額娘姓赫舍裏氏,他那“腐朽的封建思想”一直沒法根除——他是愛新覺羅的子孫,如何能做背棄祖宗的事,輕易認旁人當父母?

他其實心裏有過猜測,阿婉應當是從這樣的時代回到過去的人,否則她不會知道那麽多這個時代才有的東西,那些“表格”冊子、那各類管理辦法,但阿婉卻适應得那麽好,他卻八年了都還沒成功融入這個世界。

後來他漸漸明白了,阿婉是從今往古,古時的一切她都從學校、電視、網絡裏知道了,哪怕回到大清,也已有了心理準備,她見過更廣袤的世界,又如何會被吓住?但胤礽卻像是坐井觀天的蛙,猛地被扔出了井口,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又神奇的,猶如神跡一般。

面對這些,他的恐懼比好奇多得多。

幸好初來乍到最糟糕的時候,他只是襁褓裏的嬰兒,哪怕被驟然亮起來的電燈吓得魂不附體,也不會惹人注意。後來他長大一些,漸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見得多了,便也習慣了。如今他都會使用應爸的大屁股電腦,玩打字母氣球的游戲了。

但他還是怕露出馬腳,因此一直少說少言多觀察,也與應爸應媽保持着距離,卻反而被他們認為他得了什麽病,不過這樣也好,胤礽想,這樣他做什麽事都有了一個充分的理由。

但應媽媽和應爸爸感動之餘都覺得神奇,他們兒子可是創造過三五天一句話不說的戰績,但自打到了嶺南、見了這個女孩兒,就什麽都變了,但這樣的變化是好的,他們便将這些記在心裏,打算回頭支教結束,再回去請教隔壁學院心理學的博士導師。

阿婉則心無旁骛地專注吃飯,應媽媽手藝不算很好,但她舍得放油放鹽,排骨和肉都挑最好的,對付阿婉這個幾乎沒吃過什麽油水的小孩綽綽有餘,阿婉想起村子裏哪家辦喜事,會請她媽過去幫忙煮飯做菜,倒不是她媽做飯多好吃,而是村子裏家家都是這樣的,鄰裏之間紅白喜事都要主動幫忙,但也會管飯給紅包,每次她媽去幫忙,都會把她和弟弟都帶去,兩個妹妹太小會搗亂,她正好能背着弟弟幹活,她媽把她帶過去蹭飯也不會被人趕,但即便是吃席,她也沒吃過那麽好吃的菜。

她埋頭吃飯,吃得小心翼翼,不敢浪費,也不舍得浪費,不僅飯碗米粒吃得幹淨,連把排骨上的肉都咬得幹幹淨淨,骨頭嗦到沒味了才吐出來。

別說胤礽,就是應爸應媽瞧了都不是滋味。

吃完飯,胤礽自告奮勇的要送阿婉回去,村子小得很,應媽媽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她一直有意識去鍛煉胤礽的獨立能力,并不想什麽都包辦,因此一邊洗碗一邊囑咐過馬路注意車輛。

但阿婉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裙子,還是堅持要脫下來換自己的,說什麽都不穿着回去,她摸了摸裙子說:“阿姨,我穿一會兒就行了,我媽不會讓我穿的。”

胤礽卻明白了,她在那個家裏連這一件衣服都留不住。

他捏緊了拳頭。

幸好夏天氣溫高,衣服又薄,她那件衣服已經幾乎晾幹了,應媽媽又拿吹風機吹了半個小時,阿婉換上那件灰樸樸的、洗得褪色的寬大T恤,似乎也松了口氣,應媽媽把那件裙子裝在袋子裏,本來想讓她帶回去,後來想了想又說:“那先放阿姨這裏,你開學的時候過來換上。”

阿婉聽了眼眸亮晶晶的,高興地點點頭。

她這一點高興也感染了胤礽,他因她的笑容心裏松快了不少,幸好阿婉一直都是這樣看得開的性子,否則怎麽活得下去呢?他出門習慣性又去拉她的手,軟軟小小的,讓他更高興了一些,這輩子雖說境況不大好,但他遇見了小小的阿婉,能跟她一起長大、參與她全部的人生,也是一種幸事。這樣想着,便連他也充滿了對未來的期望。

兩人拿了個手電,慢慢走在漸漸黑暗下來的田埂之間。

結果走到雜貨鋪,才發現卷閘門全都關了,門縫裏黑漆漆的,也沒有燈。兩人圍着那門探頭探腦,被隔壁的阿婆瞧見了,搖着蒲扇走出來說:“勻啊,你從哪兒來的啊?你爸媽幹仗,你媽抱着你弟弟回娘家了,你爸又去煤窯那邊喝酒賭博了,你妹妹送去你爺奶家了,你家裏沒人呢,還以為你跟你媽走了。”

夏日的風也涼了一些,阿婉呆呆地站在緊閉的家門口,茫然萬分。

“你不在他們都沒找你啊?”阿婆啧啧搖頭,“你媽也是,太沒腦筋了!”

胤礽冷下臉,拉着她轉身就走:“走吧,回我家去。”

他們倆在這路上來來回回不知多少次了,站在馬路邊等卡車經過時,一直低頭走路不說話的阿婉終于偷偷拿手背擦了擦眼睛,她看着男孩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結實背影,忽然就低頭說:“你原來都不認識我,為什麽對我好啊?”

胤礽停下腳步扭頭看她,此時此刻的天已經暗了,變成一種深邃的青藍色,鄉村沒有路燈,兩人中間只有一道手電的光将彼此照亮,拉出兩道長長斜斜交疊在一起的影子,周圍只有馬路和田野,像是世間只剩了他們兩個一般。

半晌,胤礽才笑道:“我以前認識你。”

阿婉歪了歪腦袋,驚訝:“是嗎?可我不認識你啊,你不是第一次來雲川嗎?”

“嗯,但我早就認識你了。”

“在哪兒認識的?是鎮上嗎?你買過我的花生?”

“嗯……算是吧。”

小孩兒的思維簡單,阿婉自我說服,就像放下了心事一般,把胤礽當成同齡玩伴一般話多了起來,羨慕道:“你爸媽真好,他們說話都那麽輕聲細語的,也不吵架,也不打架。”

胤礽不知道怎麽接。

阿婉卻已經自顧自地安慰自己,給自己打氣:“沒關系,我已經上二年級了,等我上六年級,我就能考鎮上的初中了,初中要住校,我就可以不回家了。”然後她還跟胤礽小聲說,“我賣板栗攢學費,已經存了這麽多——”

她伸出三根手指,很得意驕傲的樣子。

胤礽根據她的神情保守地猜:“3……300?”

“300?天上掉餡餅都賣不了那麽多!”阿婉老氣橫秋,嫌棄地說,“是30!”

“那也……你太厲害了!我還沒自己掙過錢。”胤礽連忙調整出贊嘆的表情,也是,要在這種父母的眼皮底下私藏那麽多錢,那都是很難的事,的确很不容易了。

兩人拉着手走,一路談談笑笑,阿婉其實是個很活潑的性子,說起自己上山撿板栗結果太貪心了,撿了一大袋子根本就拎不動,拖拖拽拽後來袋子又破了,板栗滾了一地,她只好拿衣服來兜,怕被人撿走,跑着來回好幾趟,但最後看着那麽那麽多板栗,又覺得很值得。

“那都是我的學費啊。”明明是很辛苦的事,她說起來卻那麽輕松而滿足,她彎起眼睛,然後又自誇:“我是我們班上成績最好的,老師還将我的作文拿去鎮上評獎呢!”

胤礽看着她,慢慢也微笑起來:“嗯,我也覺着你是最聰明、最用功的。”

阿婉是很少被人誇獎的,她腳步雀躍起來,額角的碎發也随着她的腳步快樂地一起一伏:“我跟老師打聽好了,你肯定不知道吧?我們班上就沒幾個人知道,我告訴你,小學上完就得上初中,初中上完是上高中,我們這兒最好的高中在縣城裏,老師說上了縣一中,再用用功就能上大學,我以後也要上大學的。”

阿婉甩着胳膊,回頭問胤礽:“你知道大學什麽樣子嗎?”

胤礽想了想:“很大很大,像個大園子,裏頭有個未名湖,湖畔養着天鵝,是黑色的天鵝。”末了又勉為其難評價一句,“雖比不上圓明園的湖光山色與四時景色,但就學舍而言,也算怡人了。”

阿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她心裏的大學到底多了一些值得憧憬的輪廓。

她更堅定了:“我一定會上大學的。”

翻越這一重重高山,不管多遠,她都要去。

應媽媽正鋪床呢,結果兩人又舉着手電回來了,聽完胤礽的解釋才知道這天下竟有這樣對子女不聞不問的父母,又生了一回氣,便直接了當決定:“你就在阿姨這裏睡!沒關系!”

分給他們的鐵皮屋只有兩間房,應媽媽想了想便找同事借了兩張條凳,拼在一起加寬了胤礽房間的床,然後将棉被卷成長條放在床的中間,也算隔出兩張小床來。

反正兩個孩子才八歲,暫時先這樣睡着也沒關系。應媽媽又給阿婉找了一身睡衣,讓兩人輪流去一邊單獨蓋的浴室裏洗澡,等他們洗完了,她已經把床都鋪好了。

天氣熱,但床板太硬了,應媽媽便在床上鋪了一層厚棉被,棉被上再鋪竹席,唯一的電風扇也給了兩個孩子。

胤礽讓阿婉睡在靠牆的裏邊,他睡外頭拼出來的地方,熄了燈,兩個孩子在黑夜裏睜大了眼睛,一起趴在床頭看窗戶上有只蜘蛛結網,胤礽陪着小小的阿婉天馬行空的說着童言稚語,最後有些困倦了兩人才縮進各自的夏涼被裏。

阿婉沒睡過這樣軟綿綿、又絲滑的被子,她把被子拉到鼻頭上方悄悄地聞了聞,有一股很淡的洗衣粉的香味,是檸檬的味道,很好聞。她躺在床上,肚子裏飽飽的、暖暖的,還被香噴噴的被子包裹着,周圍沒有發黴的木頭的味道,也不會被關在漆黑得像棺材的衣櫃裏,她今天還穿過那麽漂亮的裙子,還第一次梳了好看的辮子,簡直像做夢一樣。

“你們家的被子真舒服。”她摟着懷裏的黃白相間的貓咪布偶,這是應媽媽怕她睡不着塞給她陪她睡覺的,說是胤礽每天擺在床頭的娃娃,他還有另一個娃娃是黑色的狗。

胤礽看她抱着布偶也不嫌熱,忽然想起一件事,從床上彈起來,踩着拖鞋下床說:“對了,我有個朋友要介紹給你。”

阿婉也從床上一骨碌坐起來問:“是什麽?”

胤礽已經開門出去,不一會兒端着個方形的塑料收納盒進來,收納盒帶蓋子,蓋子上還戳了好幾個小眼,他把那蓋子掀開,笑着給她看:“你看。”

阿婉伸頭一瞧,一只圓圓的紅殼小烏龜趴在鋪了泥土的收納盒裏,背上一條黃白色的龍骨,這小東西一點也不怕人,也仰着頭身子脖子看她,兩只圓圓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好可愛啊!”阿婉不知道為什麽,一眼就喜歡上了,還伸手去摸,那小龜也不怕人摸,乖乖地趴在盒子裏,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她驚喜地說,“怎麽會有一只小烏龜?”

“它叫元寶。”胤礽語氣有些懷念又有些遺憾,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幾乎散在電風扇吱呀的聲音裏聽不見了,“那年我跟爸媽去了安徽,沒找到你,只找到了你喜歡的小龜。”

在養殖戶家裏一池子烏龜裏,幾乎一眼就相中了這只,它跟元寶一樣,體型又短又圓,頭上兩道黃色的頭紋是連起來的,鼻子上方還有兩個特殊的圓點,是和其他龜都不一樣的。

從此他去哪裏都帶着它,想着有一日找到阿婉時,他一定告訴她,他和元寶都等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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