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青莞爾:“感冒也能充當你的借口。”
“借口?”祁正寒輕笑,“等著,我現在就讓人去接你。”
她揶揄道:“其實你想說的是:稍等,我要把家中的妹妹們遣散一下。”
祁正寒愣了一下:“對,我們在開party,就差你了蘇女士,趕緊來吧。”
他已經學會見招拆招。
蘇見青笑得眼眯成一條縫。她說:“探病是不是還要買個花籃?可惜我不想為你破費,祝你早日康復。”
祁正寒沉吟片刻,歎了一聲:“不來就不來,下次別吊我。”
蘇見青正要開口,身後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
她回過頭去看。盛宴靠在護欄上,他倒是沒有看色彩繽紛的夜空,而是側過身來看著她。煙花之下,少年身姿顯得多愁而落寞。
祁正寒也聽見這邊的動靜,問道:“跟誰在一塊兒呢?”
她如實告知:“盛宴。”
“沒別人了?”
“沒有,我們出來騎車,郊外居然有人在放煙花。”
他“哦”了一聲,又說,“他人還好吧?”
蘇見青說:“挺開朗的。”
說這話時,她又回頭看他一眼。盛宴已經轉過身去,托著腮,百無聊賴望著劈裡啪啦的夜空。不愧是偶像,這樣一個簡單的場面都十分養眼。
祁正寒評價道:“他很單純。”
她不懂他如何定義單純,於是蘇見青問:“誰不單純?”
“不單純的人我不會讓你接觸。”
她笑說:“聽起來怎麽這麽讓人感動。”
祁正寒默了一陣,“說真的,你有我,少應付很多事情,更不用諂媚別人。”
這話讓蘇見青此刻的熱情冷卻了三分。不知道祁正寒有沒有內涵與警告的意思,但她莫名想起黎瀅。她摸了一下有些發燙的臉:“你覺得我會嗎?”
他淡笑了聲,沒說話。
蘇見青抱起一邊手臂:“這裡有點冷,回家再講好不好?”
他問:“幾點到家?”
她認真盤算了一下時間:“可能兩三點。”
祁正寒一時沒有接話。
她問:“是不是要休息了?”
得到的回答是——“我等你。”
蘇見青說:“睡吧,免得病情加重還要怪罪於我。”
他失笑:“你是在體貼我還是在詛咒我?”
她說:“當然是希望你快一點好起來。”
祁正寒嚴肅喊她的名字:“蘇見青,你是不是不會說好話?”
蘇見青想了想,重新組織語言。在煙花落下的一刹那,天空歸於寧靜,悵然填滿夜晚。她小聲道:“你按時吃藥,保重身體。一個好消息,我快105斤了。”
出於羞怯,連晚安都沒有說,她匆匆掛斷電話,繼而抿唇輕笑。
眼下是寒夜裡的樹林,風吹過去,掀起一陣樹影搖晃。蕭瑟之夜,心境卻是恰到好處的溫柔。
看了眼時間,已經零點過去十八分,煙花早早放完,蘇見青把被她握得發熱的手機還給盛宴:“對不起沒有注意時間,錯過了零點,你要不要發微博?”
盛宴接過手機,放回口袋,淡淡說:“既然都錯過了,還發什麽?”
蘇見青愧疚道:“真的不好意思,也沒讓你拍到煙花。”
他笑了笑:“那補償下。”
蘇見青不明所以:“要怎麽補償?”
“你賠我煙花。”
她很絕望:“我去哪裡賠你——而且你剛才不是都看了嗎?”
盛宴說:“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看啊,你又心不在焉。”他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是不是帶著怨氣。
如果是平時,她定會奚落他一句無理取鬧,但今天確實是她霸佔了人家的時間。蘇見青歎道:“好吧,我去看看街上有沒有煙花賣。”
她走在前面,盛宴沉默地跟上。結果無功而返,這個點為數不多亮著燈的店家都已經休憩。
蘇見青想著這事情也不能這麽算了,她想了想,問他:“怎麽去水邊?”
盛宴道:“有些遠。”
蘇見青說:“那我們不要浪費時間,打車吧,你來打,我回頭把錢轉給你。”
盛宴好奇看她,沒問為什麽便照做。他們來到一個附近的水域,這裡只有幾家農戶,星光點點。
蘇見青見前邊有一片蘆葦蕩,一時喜出望外,腳步匆匆走過去。
“還真有。”她回頭看他,笑著招手,“過來。”
蘇見青伸手去夠了一株蘆葦,將前端掐斷。帶著豐滿緣毛的蘆葦在她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纏繞。
她去附近亮燈的人家借來一個火機,將其引燃,在晦暗的夜色中,一團火苗猝然升起。植物燃燒發出細小的劈啪燒灼聲。
沒有煙火那樣盛大亮眼,隻發出一點微妙火光,火星很快向下,燒至草稈。
極其微弱的光亮之下,她看到少年微彎的眼眶與嘴角的梨渦。他的笑裡有淡薄的歡喜與隱隱的感動。
蘇見青催道:“快拍照。”
盛宴聽從地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蘇見青刻意將草杆拎遠了些,擔心自己會入鏡,但鏡頭仍然有意無意掃到她飄逸的長發。
他拍完照片,悄然看了她一眼。
蘆葦被燒完。
害怕出事故,蘇見青將最後一撮火苗撳入水中。那根灰禿的草漂在水面,月光之下竟泛起一道亮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