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管契約就好了。”
她把玉瓶推過去,又從納戒裡掏出新的東西:“傳詔符一百枚,靈石三千萬,還有我給你煉製的腰帶,你喜歡的鯤鵬,嗯……我看看……”
“琴弦有套新的……”
“還有什麽來著,算了自己拿著納戒走吧。”
她將手中的納戒遞了過去,一雙眼熠熠生輝:“祝你早登仙道,永超輪回。”
多麽鮮活的記憶啊,在她的回憶裡,司南就像是這些雪一樣,永遠皎潔,永遠明亮。
這才是正確的記憶。
而這樣的記憶,曾經有一度,變幻成赫連無憂的模樣。
思及此,妙行川放下手,眉目一瞬冷凝起來。
忽而之間,一道聲音在妙行川身後響起:“好美的碎玉蝶,多像一段脆弱淒美的姻緣。”
妙行川眉頭一皺,猛地轉頭,看向身後。
卻見身後五十丈之外,站著一個漆黑的身影。
祂約莫有一丈高,身披黑色鬥篷,全身籠罩在黑衣之中,整張臉罩著漆黑的面具,遮得嚴嚴實實,一絲不露,也沒有泄漏任何靈力。
妙行川望著那人,擰起眉頭:“你又是何人。”
那人笑了一下,朝妙行川鞠躬行了一禮:“琴魔大人不必如此警惕,我只是個過路人,您喚我白即可。”
妙行川冷笑一聲:“穿黑說白,你倒是有意思。”
白也笑:“琴魔大人穿白卻是魔,也很有意思。”
“哼!”妙行川冷笑一聲,轉身背對著琴魔,往雪山裡走,不再理祂。
白卻道:“琴魔大人如此大費周章,從中洲殺到北洲,無非是想知道那年在北海亂流,赫連無憂對您用了什麽密術,讓您移情於她。”
“其中又有誰推波助瀾,導致您悲劇的命運。”
妙行川猝然回頭,風雪陡然大了起來:“你知道!”
白卻道:“我大概知道都有誰。只要琴魔殿下祝我一統魔界,我必然……”
祂話音還未落,妙行川攜風裹雪地朝祂殺去。
妙行川殺招剛至,那人的身影頓時消散,化作一張替身小人符飄飄落下:“看來琴魔大人雖成了魔,還是保持初心。”
“既如此,我就不打擾您了。”
“希望您能殺入鎮妖塔,從朱厭的口中能獲得一星半點的真相。”
“再會。”
蒼涼的北方呼嘯而過,冰藍色的碎玉蝶紛紛飛向高空。
妙行川望著白消失的方向,抿起了下唇。
如此看來,必須走一趟鎮妖塔了。
————————
妙行川在冰川呆了一會,目送那群碎玉蝶消失在陽光下之後,才返回寒冰城。
此時的寒冰城內,妖魔盡撤,僅剩下一些行得正坐得直的修士。
夕陽薄霧裡,妙行川推開萬寶樓的大門,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從納戒中拿出司南的身份牌,壓在了櫃台上:“要一壺玉冰清酒。”
寒冰城的萬寶樓掌櫃看了她一眼,從容地拿起她的身份牌,強裝鎮定道:“啊……是太師祖的牌。”
妙行川挑眉:“怎麽,我不能用嗎?”
掌櫃的猛的搖頭:“不不不……”
“憑借您與太師祖的關系,自然用得。”
“請您執牌稍等片刻,我這就為您奉酒。”
妙行川拿走身份牌和酒牌,挑了個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沒一會,掌櫃小心端上一壺清酒,一桌的下酒菜。
妙行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聲淅瀝,在這寂靜的萬寶樓中十分清晰。
在場的修士默默注視著她的背影,竟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妙行川也不管這滿樓的修士是怎麽想的,她用筷子夾了一顆的虎皮花生,放入口中。
“卡擦……”
虎皮花生在口中被咬開,除了清脆的聲響,毫無味道。
妙行川蹙眉,將筷子挪到了涼拌的海草上。
她夾了一絲涼拌的海草放入口中,海草脆嫩,卻如同嚼蠟。
妙行川拿起一旁的清酒,放在唇邊抿了一口。好似清水入喉,不留痕跡。
她歎息了一聲,放下了筷子。
果然,這具以建木為四肢,隕鐵鑄成五髒六腑,以魔氣為滋養,血氣為食的身體,完全嘗不了人間五谷了。
大抵世界上的魔,就是如此吧。
妙行川起身,朝外走去。
侯在一旁的掌櫃看得膽戰心驚:“妙師祖,可是寒冰城的吃食,不符合你的胃口嗎?”
妙行川擺擺手,輕聲笑了一下:“非是如此,只不過我這個死人,已經嘗不出人間五谷了。如今又強行穢土轉生,連香火味都聞不出來了。”
她笑裡含著自嘲,令人看得心悸。
掌櫃的還想說什麽,卻見妙行川縮地成寸,三兩下就到了萬寶樓門口。
此刻萬寶樓的大門敞開著,夕陽的光掠過冰雪之城的屋頂,照在了大樓門前。
北風吹過,雪花紛飛,落在了萬寶樓前空曠的大街上,粘著磚頭的縫隙,層層堆積。
妙行川垂眸,看向左側角落裡藏在夕陽余暉下的身影,勾唇輕笑。
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了。
她這般思索著,往前邁了一步,邁出了萬寶樓!
“天羅地網!”
她一邁出萬寶樓,潛伏在四周的劍宗修士,手持九天罡絲做的天羅地網,猛地朝妙行川蓋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