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說:“有。”
很清楚,像被大風刮亂的,和她的驕傲自信一點也不相符。
紀硯清卻笑得更濃:“抖就好,追人要有追人的緊張感,尤其是等她答案的時候。”
紀硯清說:“抬頭往前看。”
翟忍冬落在紀硯清翻飛發絲上的視線微頓,抬起眼皮。
冰面上的火還在燒,原本黑寂的天空被燒得火紅熾烈。
紀硯清在急促緊密的爆裂聲中說:“你看,冬天能燒起來。”
比夏天還要熱烈。
紀硯清伸手抱住翟忍冬,一隻手橫在腰後,一隻斜上來,拍了拍她微微發抖的肩背:“都過去了,14歲,15歲,16歲……忍冬,你的冬天燒起來了。”
坍塌的房屋會在烈火中重塑。
雞毛菜會在灰燼裡重新開始生長。
她們會在黎明到來之前相識相愛,然後黑夜就不再漫長孤寂。
翟忍冬聽不到風聲了,只有火光在跳,刺得她眼睛發疼。她靜靜地看著,短暫地眨了一下眼睛,視線反而更加模糊,“這就是給我驚喜?”
紀硯清:“驚喜的一半。”
翟忍冬:“另一半是什麽?”
紀硯清拉著翟忍冬岸邊走,從地上拾起一個牛皮紙包著的東西遞給她:“這是另一半。”
“什麽?”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牛皮紙包得很仔細。
翟忍冬拆了一層還有一層,全都剝開了,才看到一本相冊,封面是山腳下她們一車一馬,在夕陽裡接吻。
翟忍冬垂眼看著,很久都沒有動作。她把拆下來的牛皮紙裝進口袋,喉嚨裡很慢地吞咽了一口,說:“那天沒人給我們拍照。”
“但我能回憶。”紀硯清說:“有人回憶清晰,有人畫筆精準,就沒有什麽是記錄不了的。”
翟忍冬愣了幾秒,才發現封面上的不是照片,而是和照片幾乎沒有差別的手繪。
翟忍冬忽然想起每天和紀硯清一起早出晚歸的小丁。
紀硯清說:“小丁每天在這裡看我編舞,抓她覺得最有故事感的畫面畫下來,等回去藏冬了,我們一起調整細節,打印成照片。”
照片裡的情景大多數是紀硯清的想象。
翟忍冬翻到第二頁就知道了,因為下面的時間軸是95年,她14歲,從塌在大雪裡的土屋中出來,和37歲的紀硯清遙遙相望。紀硯清向前伸著手,在招呼她走過去。
紀硯清說:“舞蹈是一瞬間的記憶,照片才能永存,我送了你瞬間,也要送你永恆。”
翟忍冬壓在相冊邊緣的手指捏緊:“你的年齡錯了。”
紀硯清:“故意的。十幾歲的我自身都難保,還怎麽保護你?”
盡管和翟忍冬吐露過去的那個晚上,她說過她很好,紀硯清還是不喜歡37歲之前的自己。
那個紀硯清只有光環,但沒有血肉,不能給任何人帶去溫暖。
37歲是她人生的分水嶺。
有人和她共享了壓抑的過去,讓她敞開懷抱,她就輕了起來,有能力和精力疼惜她,愛護她,陪她從小長到大。
翟忍冬一頁一頁翻過去。
十幾歲的交集明明一次也不存在,卻好像就在她腦子裡,如紀硯清在房間裡和小丁描繪的,如她剛才跳的,清晰生動,歷歷在目。
她在被人為創造出來的記憶一段一段填滿。
最後一頁是99年的翟忍冬,18歲,走在夏日街頭,身後跟著從海報裡走下來的人。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像是進入了那個顛倒的世界,抬頭問跟著她的人:“為什麽跟著我?”
紀硯清笑了一聲,走上前:“想要你的初吻、初YE、初次戀愛。”
話落,紀硯清偏頭吻過來,和翟忍冬的鼻息交錯在火紅的夜裏,瘋狂而迷亂。她們從大火吻到周圍的一切陷入冷寂,帶著蓬勃旺盛的Y/W回到閣樓裏,繼續燃燒。
紀硯清仰面看著今夜依舊跪著,卻看不到脊背的人,嗓音破碎:“忍冬,緩,一點……”
翟忍冬應了,下一秒卻是握緊紀硯清貼在自己腰側的左腳踝,提過肩膀,手下移扶上她的微微彎曲的膝蓋,陡然用身體將她整條左腿壓下,讓她濕淋淋顫巍巍的美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
隔天早上,紀硯清累得都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起床出門的,渾渾噩噩地在車上睡到半路才懶怠地打了個哈欠,偏頭看著在開車的翟忍冬說:“大老板,你是真的猛。”
快十二點折騰完,下去三樓給她收拾行李,回來睡了不到三個小時起床幫她洗漱穿衣。
後來下樓也是她抱的?
紀硯清完全記不起來。
紀硯清坐了起來緩了一會兒,說:“你歇一會兒,我開。”
翟忍冬:“不用。”
紀硯清:“你不累?”
翟忍冬:“還行。”
紀硯清不行,眨個眼的功夫,她就又想睡了。
紀硯清困倦地說:“別硬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