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接過名片,瞥了一眼。
名片上寫著男人的職位與姓名,劉志強,“謎”工作室主任。
劉志強解釋說,“謎”工作室是編輯中心一個新成立的部門,專門負責出版現實向的懸疑。
“作家墓心你了解嗎?”明恕問:“《綠色香水瓶》的那位作家。”
“他啊……”劉志強扶了扶眼鏡,神色有些古怪,像瞧不起對方,又極力掩飾這種瞧不起。
明恕問:“你見過他?”
“沒見過。”劉志強連忙搖頭,“這樣吧,如果你們是想查墓心,那我把墓心的責任編輯叫來,平時都是她與墓心溝通。”
明恕的目光在劉志強臉上短暫停留,“行。”
劉志強推開會議室的門,本該直接走出去,卻又轉過身來,眼神遲疑而畏懼。
第18章 獵魔(18)
“我是墓心的責任編輯。”一位身穿深藍色包臀裙的女人被劉志強叫來,“我叫郭羨。”
明恕的視線在她臉上匆匆一掃,笑道:“請坐。”
劉志強顯然不願意與刑警打交道,在桌上擺好幾瓶礦泉水,就以“還有工作要忙”為借口,迅速離開。
三面磨砂玻璃牆的小會議室只剩下郭羨、明恕、方遠航、柳至秦四人。
郭羨的形象與明恕想象中的出版社編輯有所不同,她燙著頗有複古感的卷發,大眼挺鼻,畫著小煙熏,烈焰紅唇,踩著一雙約8厘米的細跟高跟鞋,整個人看上去精致而高挑,更像是穿梭在高級寫字樓裡的商界精英,或是商界精英的秘書。
也許經常被誤認身份,不待明恕提問,郭羨就道:“我們出版圖書,其實也是一種商業行為,我從不認為我是一名刻板的編輯,我做書、賣書、搞營銷,我也是商人。”
明恕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麽說,索性順著問:“搞營銷?所以墓心的書賣得這麽好,是你包裝、炒作的結果?”
這話有幾分挑釁與質問的意思,郭羨卻愉悅地揚起下巴,“當然,沒有我,他那個土老帽怎麽會有現在的成就?”
明恕:“等等,墓心是個土老帽?”
郭羨忽然抬起手,在唇邊遮了片刻,似乎正為自己剛才的失言而懊惱,“不是啦,我就隨口一說。”
明恕正色道:“在我這裡,沒有‘隨口一說’這種說法。”
“哎呀!”郭羨嬌嗔一聲,“也沒什麽不得了的,作家啊,很多真實身份都不是很體面光鮮,所以肯定需要包裝對吧。墓心的書都是他自己寫的,但他的形象實在是太糟糕了。我的工作呢,就是給他打造一個神秘而時髦的人設。懸疑,賣點就是神秘,墓心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向讀者曝光,不然他的逼格就會嘩啦啦地掉。我剛才是說漏了嘴,你們在我這裡聽到了,千萬不要在外面隨便說哦。”
方遠航受不了這種嗲嗲的語氣,翻了個白眼。
明恕說:“我們是警察,不是八卦粉絲。到心雲出版社,就是想了解墓心的真實信息。”
郭羨噘嘴,露出猶豫為難的神色,“我能問一下嗎?墓心惹到什麽事了?”
明恕反問:“為什麽這麽想?”
“你們總不會平白無故來查他吧?”郭羨擔憂道:“難道是接到了什麽舉報?”
方遠航說:“舉報?”
“內容違規什麽的。”郭羨一咬唇,“肯定是同行陷害啦,我親自對經手的書把關,內容絕對沒有問題!”
明恕抬手,“別緊張,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墓心究竟有沒有問題,我們自然會判斷。”
被明恕突然改變的語氣嚇了一跳,郭羨低下頭,“他……他叫侯誠。”
侯誠,55歲,洛城慶嶽村人,小學文化,務農,從未結過婚,父母早亡,獨自生活,嚴格納稅,僅在老家慶嶽村有一處農家小院和一方田地。
“我操!這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啊!”在驅車趕往慶嶽村的路上,方遠航翻看著郭羨提供的資料,“一個懸疑作家,是個55歲的老農?隻讀過小學?”
“見到人再說。”明恕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莫名有些焦躁。
方遠航的疑問也是他的。魯昆堅稱墓心是個女人,他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也未設想過墓心是個五旬老漢。
墓心,侯誠,一個筆名,一個真名,其間充斥著巨大的撕裂感。
慶嶽鎮寧靜祥和,生活節奏很慢,人們保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舊習,傍晚時分,田埂和街道上幾乎已經看不見人影,而一棟棟帶著小花園的房子裡,紛紛傳出飯菜的香氣。
方遠航將車停在侯誠家門外。
慶嶽鎮大多數人都姓侯,修建的房屋也大同小異。
但侯誠家卻不太一樣,它更老更舊,窗戶黑黢黢的,鐵門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完全沒有生活氣息。
“侯誠不住在這裡嗎?”方遠航撓頭。
明恕推開沒有掛鎖的鐵門,謹慎地邁入院中,只見樹後閃過一道身影,泥地被踩出細小的聲響。
“站住!”方遠航如離弦之箭一般衝過去,將人逮住一看,竟是個賊眉鼠眼的少年。
“你們是誰?放開我!”少年掙扎道。
“你又是誰?”方遠航喝道:“為什麽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裡?”
“我經常來這裡好嗎!”少年不知道抓住自己的人是警察,仍是拚命踹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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