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飛會意,“小方現在能夠獨當一面了。”
明恕視線在兩人之間一掃,了然,“不錯。”
方遠航是他去年調去特別行動隊之前帶的徒弟,彼時尚未從公安大學畢業,頭腦靈活,技藝精湛,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但精力過於旺盛,直視甚高,事事都想出頭。最初,方遠航跟的其實是易飛,可易飛愛自己悶頭乾,不擅帶新手,尤其是方遠航這樣的刺兒頭新手。他觀察幾日之後,直接將方遠航要了過來,親自“調教”。一番棒與棗,很快將上躥下跳的方遠航給整服,從此心甘情願跟著他,發誓畢業後哪都不去,就算接到公安部的征召也不去,一定要留在重案組。他早就清楚方遠航的能力,卻不給明話,隻丟下一句“那得看你的本事”。為了這句話,方遠航沒少下工夫。
冬鄴市主城及轄內的鄉鎮近來並未發生大案,重案組已經清閑了一段時間,明恕這一回來,立馬成為焦點,話題度甚至蓋過了新來的副局長蕭遇安。不過外賣吃完,天又漸漸聊到了蕭遇安身上。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梁隊幫了我很多忙。”易飛重感情,年紀不大,思想卻有些老派,對新領導雖然沒有什麽不滿,但對梁棹卻分外惋惜,字字句句都有為梁棹打抱不平的意思,“蕭局是上面派來的人,要說手上沒兩下子,那不可能。但蕭局以前沒在咱們冬鄴市待過,處在梁隊的位置上,不定比梁隊乾得好。”
“蕭局看著真不像一線刑警。”方遠航突然道,“像那種在大學裡開刑偵講座的教授,理論一大堆,實操一樣不會。”
“那我像一線刑警嗎?”明恕問。
方遠航一愣,“師傅,你也不怎麽像。你這臉這身材,和雁舟哥搞個組合準紅!”
明恕心想什麽組合,話嘮與酷哥嗎?
眾人繼續叨,他不大想議論蕭遇安,看了眼時間,“我去痕檢那邊轉轉。”
晚上的時間一晃就過,刑偵局下面幾個科室個個都關注著蕭遇安,頗有微詞者有,憂心前途者亦有。明恕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兄弟,你有新領導了,小心啊。
空降一位掌握實權的新領導,在哪個單位都是大事,尤其是在刑偵總隊、刑偵局這種地方。
過去重案組受梁棹領導,與案子有關的事,明恕向梁棹匯報得多,偶爾問問李局的意見。如今蕭遇安接管重案組,梁棹地位頓顯尷尬。基層刑警傳得沸沸揚揚,說是李局迫於壓力,不便出面撐梁棹。
其實哪有那麽複雜,梁棹雖是李局提拔上來的,但人各有才,梁棹難堪大任,李局精明而顧大局,可驅馳梁棹,卻不會將刑偵局交由梁棹管理。
冬鄴市幾個分局刑偵支隊的正支副支都盯著刑偵局一把手的位置,彼此暗流湧動,互相博弈。李局走後,這位置不管交給誰坐,都可能打破過去的平衡,出現亂象。蕭遇安的出現,看似不合理,甚至不近人情,卻剛好守住了這份平衡。
別人看不透的東西,明恕看得透。
若要在刑偵局乃至整個冬鄴警界挑出一個內外反差最大的人,則非他莫屬——外表花哨,心思卻細密深沉,看上去不像重案刑警,可“重案組組長”這一頭銜在他身上卻一掛就是三年。
陸雁舟、易飛等人操心的事在他這裡根本不叫個事兒,一來他確有鎮住重案組的自信,頂頭領導不管是梁棹還是蕭遇安都沒太大關系,二來便要往私人方向說了——
蕭遇安對別人來說是空降來的新領導,於他而言,卻是知根知底的竹馬。
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聚少離多而已。
夜色濃重,身著純黑雨衣的人像一道殘影。
在他眼中,卻更像手握長刀的死神。
他的意識已經渙散,眼球不聽使喚地亂轉,頭腦像被丟進了沸騰的油鍋,已經無法給肢體發出任何指令。
他就這麽癱倒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如螻蟻一般小幅度掙扎,看著殘影越來越近。
“你……你……”喉嚨發不出像樣的聲音,生理性眼淚淌了滿臉。
殘影蹲了下來,戴著乳膠手套的手緩緩將他被冷汗浸透的T恤撩起,露出他肥大的腹部。
他抖得更加厲害,恍惚間聽到一聲低沉的笑聲。
這笑聲,竟難以分辨是男是女。
他害怕得無以複加,聯想到不辨性別的惡魔。
惡魔們在吃人之前,就是這樣笑的!
“不要殺……我……不要!”他竭盡所能控制著舌頭,發出嘶啞黏稠的聲響,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扼壓著他的咽喉,“你是……誰?”
殘影仍舊笑著,笑聲像是從胸膛中撕扯而出,帶著血的腥味。
模糊的視線被T恤擋住,他驚愕地看著自己被撩起的T恤蒙住臉。
這一瞬間,他以為殘影要用T恤悶死自己。
雙腿之間忽然濕了,濁臭的尿液汩汩湧出,他視覺受限,只聽見殘影發出一連串“嘖嘖”聲。
“你真髒。”殘影說。
他不動了,拚命回憶在哪裡聽過這把聲音。
下一刻,他的皮帶被解開,長褲被慢悠悠地退下,接著是內褲……
他恐懼得心臟都在發抖,想要叫喊,卻只能發出嗚咽。
即便看不見,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何種醜態——褲子被退到膝蓋,T恤被蓋在臉上,最重要的部位全部暴露在殘影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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