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瞥了徒弟一眼,“有什麽複雜。很明顯,柯正對段韻抱有超過友情的情感。你也看到了,他非常內向,對他來說,段韻其實也是‘太陽’,他對尹卓的出現非常不滿。”
回到市區後,明恕第一時間找到當初將院子租給尹卓的那戶人家,對方證實了尹卓的存在,但和柯正一樣,也因為時間過去太久,想不起尹卓的具體長相。
“7年前,尹卓離開之後,還來過嗎?”明恕問。
女主人想了半天,“你提醒我了,他來過。”
“什麽時候?”
“3年前?我記不太清楚了。當時我去買菜,看到他在便民廣場上跟人打聽什麽。他沒看到我,所以我就沒跟他打招呼。”
“師傅!”方遠航說:“尹卓是回來找段韻!而那時段韻已經……”
尹卓第一次來到廂山市是7年前,再次來到廂山市是3年前,從最近的中型城市往來廂山市並不需要證件,中巴車給錢就上車,無法取得一個確切的影像記錄。
明恕回到派出所,閉目想了片刻,冬鄴市的消息就傳來了,尹卓這個名字過於普通,全國叫尹卓的數不勝數,挨個核對身份是個極大的工程。
最關鍵的是,尹卓是真名的可能性很低。
“核對還是得核對。”蕭遇安說:“周願已經做好準備了,他給自己點了一杯你請他喝的草莓桃桃。”
“段韻22歲時為了給外婆治病,走投無路向幫派借錢,他從來沒有聯系過尹卓。而在他被賣到E國,沒有被殺害之前,尹卓始終沒有出現。”明恕說:“他們有一個聯系的真空期,尹卓在離開廂山市之後,沒有再過問過段韻的情況,不知道段韻的外婆身患重病,也不知道段韻因為欠錢而被賣。我在想,尹卓這段時間在幹什麽?他為什麽突然想到去廂山市找段韻?”
蕭遇安說:“你們假設尹卓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而他告訴過段韻,自己是因為掉入人生低谷,才外出散心,而後,他又說段韻是他的‘太陽’。那麽當他從‘太陽’處汲取到能量,返回本來的生活軌道上,他可能會為某個目標而奮鬥。”
明恕說:“但這不是他不聯系段韻的理由。”
“段韻也沒有聯系他。”蕭遇安說:“他們倆之間的相處模式,旁觀者不一定能夠理解。他們不曾聯系是事實,而尹卓重返廂山市也是事實。我判斷,尹卓也許混出了名堂,這才想要告訴段韻。或者,不止是告訴段韻,還想邀請他參與自己的人生。”
明恕喃喃道:“結果卻發現段韻出事了……”
蕭遇安說:“你們的排查漏了一環。”
明恕已經想到了,“廂山市的混混團體和地下幫派!尹卓打聽段韻的情況,最後一定會接觸到他們!”
經過近年來的聯合打擊,幫派有的散了,有的做起正經生意。當初賣掉段韻的那一支散得最早,還能找到的如今全在監獄裡蹲著。
明恕找到一個叫“劉光織”的犯人,此人是2年前入獄,有可能見過尹卓。
“段韻是被我們老大賣出去的,我們這些當小弟的,也就跟著喝口湯!”
劉光織所說的老大早就在火並中死了。明恕問:“有沒有人像我這樣,跟你打聽段韻的下落?”
劉光織骨頭突出的臉一陣抽搐,“有個男的,很高,滿臉殺氣,我不說,他就打我,我說了,他還是打我。我差點被他打死。”
明恕說:“你告訴他段韻被賣到了E國?”
“我不說可能已經被他打死了。”劉光織像是想到了不堪回憶的畫面,肩膀聳起來,看著十分猥瑣。
明恕心中一亮,“那你應該對他印象深刻,你還記不記得他長什麽樣?”
“記,記得。”
明恕立即將技術隊員從重案組調來,依照劉光織的描述,給尹卓畫像。
廂山市見過尹卓的人雖然不少,但能描述他長相的人目前卻只找到劉光織一個,最後繪製的圖像是否準確,尚無法判斷。
畫像上的男人眉目凶狠,長相醜陋,如同山中悍匪。明恕瞧第一眼,就覺得和自己的想象有出入。第一,如果尹卓長得如此有特色,那麽記住他長相的人應該很多。第二,尹卓為段韻所仰慕的應該是正氣,而不是匪氣。
果然,方遠航將畫像拿給柯正、尹卓的房東看,他們皆搖頭,“不太像。”
“我真就記得他長這樣!”劉光織急道:“凶神惡煞,剛說幾句話就動手!”
技術隊員歎氣,“明隊,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劉光織看到的尹卓並不是段韻、柯正看到的尹卓,有人頂著這個名字,向他打聽段韻的情況,二是劉光織的記憶受到極強個人情緒的影響,時間一長,就將尹卓扭曲成了他想當然中的樣子,這種情況很常見。”
明恕道了聲“辛苦了”,獨自走到走廊的窗戶前。
畫像不準確,但找到劉光織並非全無收獲,起碼確認了一點——尹卓在廂山市打探過段韻的情況,並且在劉光織處得到了段韻被賣到E國這條至關重要的信息。
明恕點起一支煙,眼前的景物在白霧中漸漸變得模糊。
只要對廂山市的情況有充足的了解,查到E國並不困難,但問題是,尹卓知道段韻被賣到E國,又是如何查到段韻死於尹甄的遊戲?還將尹甄的所有嘉賓全都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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