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那塊比較乾淨。
雪竹當即就到一旁的角落裡,精準撕了一條下來,還拿隨身攜帶的繡花針線縫好了邊角,甚至還繡了一根竹子。
代表這是他雪竹的私人用品。
而後他便給自己綁到了眼睛上。
這是他們到清河郡過的第二晚,一直困擾雪竹,令雪竹內心暴躁的源頭,終於完美解決。
等雪竹走後,紀明焱跑跑跳跳到毒娘子旁邊。
他在毒娘子面前蹲下,上上下下打量毒娘子,問:“你為什麽會有南瓜子!”
毒娘子美滋滋道:“紀家軍裡有個嘴邊有顆黑痣的小夥子,他腰間別著個防水的牛皮袋,裡頭裝的都是南瓜子。我剛剛特地從他身邊經過,抓了好幾把。”
毒娘子這麽一說,非常自來熟的紀明焱瞬間就對上號:“那人叫徐乾。”
“我管他叫什麽。”毒娘子臉色一白,捂著肚子,哎呦了一聲。
紀明焱:“阿毒姐,你這是怎麽了!中毒了嗎?我來給你看看!”
作勢就欲把脈。
毒娘子一腳踢過去:“給我滾!”
紀明焱:“你不可諱疾忌醫啊!”
毒娘子:“老娘這是來癸水了!”
紀明焱哦了一聲,明白了。
見毒娘子神色懨懨的,不想和他說話,隻想安靜的嗑瓜子。
紀明焱便又回到了紀雲汐旁邊,幫著遞這遞那。
紀雲汐往角落的毒娘子看了眼,問:“她怎麽了?”
紀明焱回:“她說她來癸水了。”
紀雲汐安靜地看了眼她六哥,有些無言:“那六哥你不想點法子?”
“可我不會治癸水欸。”紀明焱擺擺手,“沒事,她說她明日就好了,而且她那一腳踢得可有勁了。”
紀雲汐:“……”
算了。
兄弟自有兄弟福。
*
夜已深。
和昨晚不同,今夜依舊時不時就有被救的災民上來。
故而礦洞之中也缺不了人。
人手不足,紀雲汐讓寶福幾個丫鬟從百姓中挑了幾十人出來,仿照紀家軍那般,分批輪流照料傷患。
紀雲汐交代好後,差不多也已到了子時。
她回到馬車上就寢。
馬車中間是小桌子,左右墊了毛毯,剛好能各自容一人躺下。
從上京城到涼州一路,兩人就是這麽睡的。
這兩夜亦然。
吳惟安已躺在了左邊,蜷縮著身子。
拿來蓋的毛毯照舊掉落在地。
紀雲汐撿起,給吳惟安重新蓋上,輕手輕腳回到右邊躺下。
一旁的礦洞裡,寶福和秋玉大姐幾人忙到後半夜,才由其他人接替,緊了緊衣裳,便在角落躺下了。
礦洞中條件簡陋,地上隻鋪了層紀家軍帶過來乾燥的茅草,蓋的是紀雲汐帶來的被褥。
只是被褥不多,差不多三人共用一床。
寶福和秋玉大姐剛好躺在一個被窩裡。
先頭還很困,但如今熬過了頭,真的躺下時,睡意反而沒了多少。
秋玉大姐用手臂推了推寶福:“你和你家夫人那些丫鬟都不太一樣。”
說起這個,寶福可就不困了:“哪裡不一樣?你變著法兒罵我呢!”
秋玉大姐翻了個白眼:“那些丫鬟雖都是丫鬟,但一個個溫和有禮,進退有度,擱不知道的人看來,還以為也是哪家小姐呢。就你,鄉野潑婦的模樣!”
寶福癟了癟嘴:“本就不一樣。她們都是紀家家生子,我不是。”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反正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秋玉大姐:“啥?”
寶福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早起,我困了。”
沒過一會兒,便傳來寶福打呼嚕的聲音,打得此起彼伏。
如果打呼嚕也來個比拚,那寶福一定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秋玉大姐暴躁地捂住了耳朵。
晦氣!
*
醜時初,第一批下水營救的紀家軍陸陸續續回來。
第二批紀家軍整齊劃一地接過戰友手裡的船槳。
紀家軍此次帶來一些火把。
只是火把不多,軍裡節省著用,由三名軍中之人撐著傘,舉著火把,微微照亮了從岸上到礦洞的路。
錢宜寧和徐乾兩人是最後梯隊回來的。
錢宜寧看了徐乾一眼,見到對方輕快的步伐,笑著道:“你找到你娘了?”
自從紀家軍收到清河郡被水淹滅的消息,徐乾便丟了心神。
徐乾的娘人就在清河郡。
徐乾點了點頭:“嗯,找到了,在前頭那座山的山洞之中。沒受傷,身體康健著呢。我白日砍木時,過去一趟,她還給我塞了一牛皮袋的南瓜子。”
說著說著,他便從懷裡將那袋南瓜子別到了腰間。
雖說這牛皮袋防水,但徐乾下水前,還是解了下來,放進了懷裡。
他也不舍得放在軍營之中,就想隨身帶著。
徐乾比劃了會,嘀咕了一聲:“好像少了些?”
錢宜寧:“什麽?”
徐乾回過頭:“沒什麽。”
兩人快步朝山坡爬去。
路過間,錢宜寧視線一瞥,看見路邊的一朵花。
花在微弱的火把中顫抖瑟縮著,花瓣也被風雨打落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