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焱看著這十名劍客,瞪大了雙眼,受寵若驚:“你們這麽看得起我嘛?”
嘴上這麽說,紀明焱壓根沒有要和這十名劍客對打的意思,一見不對,立馬撒腿就往岸邊跑。
十名劍客輕功也不賴,穩穩跟著,甚至有五人超過紀明焱,欲要和後頭五人一起,將紀明焱團團圍住。
紀明焱手從懷裡一掏,就朝那五人灑過去:“是你們逼我用毒的!”
劍客對紀明焱極為了解,見此立馬空中一個後空翻,便遠遠避開了。
但紀明焱什麽都沒撒出去,立馬繼續往岸上飛奔。
只要離了洪水,到了岸上,他就能用毒了!
到時候別說十人,來幾個,他毒幾個!
十名劍客意識到被騙,迅速重整旗鼓追上。
紀明焱離岸上還有點距離呢,就又被追上了。
他又往空中撒了把空氣,可這回,無一人上當。
紀明焱歎了口氣,當即張嘴大喊:“救命啊!!妹夫,雪竹救命啊!!六哥撐不住了啊!!”
這兩人武功最強,輕功最快。
若他們兩都趕不及,那他今日真的要命喪於此了嗚嗚嗚。
他忘記交代弟妹了,若是他死了,記得將他的屍骨埋在他後院的毒草毒花之下。
他不想葬在涼州啊,這又不是他家!
沒有他親手養大的花草,地裡也沒他挖來的毒蜈蚣給他墳前松土,愛喝茶的大哥也不在。
那頭吳惟安剛扔下老嫗的屍體,聞言迅速飛奔而至。
雪竹聽到,連他的大鐵劍都來不及擦拭,跟著過去。
可紀明焱先頭往岸邊跑,離開眾人有一大段距離。
快如吳惟安也無法在一時之間趕至。
運送災民的船隻來來回回路過。
普通的士兵捕快,擅格鬥,擅箭術,擅刀法,諸如此類,但唯獨不擅輕功。
輕功需從兒時體輕時學起,要歲月的打磨方能大成,而大家都是半道入伍練的身手。
一時之間,大家扒拉著船邊,只能看著半空中望洋興歎。
有些甚至忍不住下水,朝那處遊去。
可他們也只能浮在水面,仰著頭巴巴看著,對紀明焱喊道:“六爺,你下水啊!”
紀明焱往下看了眼,並沒有這般做。
這些士兵,根本不是這些劍客的對手。
他下水之後,也許是能拖住一些時辰,但那是拿士兵的命來填的。
紀明焱握緊了手中的劍,臉色認真,和十名劍客對上了。
刀光劍影間,他身上便多了幾道傷口。
血滴落而下,染紅了這處水面。
錢宜寧泡在水裡,如鯉魚打挺般往上方跳躍。
可怎麽都跳不到紀明焱他們所在的高度。
錢宜寧長相不賴,在軍中也一向注重形象。
他從未像這般滑稽狼狽過。
沒過幾招,紀明焱便撐不住了。
泡在錢宜寧一旁的,還有徐乾。
他昨日到的時候,先去砍了樹做船隻,還見了娘親。
夜間救人也未遇見劍客。
剛剛徐幹才親眼看到劍客出手。
看到的那瞬間,徐乾便變得分外沉默。
他咬著唇,看著上方的紀明焱,轉頭看了眼。
有兩人一前一後飛在眾人之前,朝這般趕來。
已經快要接近這處天地了,可紀明焱已經撐不住了。
他手裡的劍一松,砸入滔滔洪水之中。
一名劍客握著劍,就要朝往下墜落的紀明焱胸口刺進去。
徐乾靜靜握住手中的刀,不再猶豫,破水而上,一刀劈開劍客的劍,將紀明焱往吳惟安來的方向推了一把。
徐乾那一刀,赫然便是正宗的北山劍法。
十名劍客,均是一愣。
第88章 寶福
徐乾五歲那年,陽春三月,春光爛漫。
他騎在他爹的脖子上,在無人的山間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小的徐乾道:“如果我也會飛就好了!”
他爹用一種當時徐乾不懂的眼神看著他:“狗蛋也想和蝴蝶一樣飛啊。”
徐乾點頭:“嗯!”
那一日,徐父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他冒險和他五歲的兒子拉了鉤鉤,親自教他兒子輕功。
只是,徐父要求,讓徐乾誰也不能說,連娘親也不能說。
徐乾從小就是個好孩子,他重諾,說了不提就從未提過。
也從未在外人前展示過他會輕功。
徐乾八歲那年,七月酷暑,豔陽高照。
徐父頭髮白了些,徐乾個頭高了不少。
徐父第一回,將北山劍教給了他兒子。
北山劍派內門弟子的劍法,不允許對外傳授,一發現必死無疑。
可徐父還是教了。
看著兒子興奮地一劍一劍學著,徐父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眼裡卻是一片死寂。
他被選中了。
他每日都在害怕。
如果可以,當年年少之時,他不會進北山的門。
可世事沒有早知道,他手裡早沾滿了鮮血,已經無法回頭了。
徐乾十歲那年,五月雨季,暴雨傾城。
那段日子外祖母帶著舅舅家的表弟來涼州遊玩,事後徐乾跟著外祖母去了清河郡,表弟不肯離開比清河郡繁華的涼州,多留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