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霜正帶著一臉和煦的微笑,站在車窗邊和皮卡車司機說話。
“不好意思,她是我們醫院的精神病病人,昨晚逃出來的。”
“溫流光”心中大駭,狼狽不堪地滾下車,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就想跑。
不遠處管家George追來,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了她。
“不要信,他們是綁架犯!”危急關頭,“溫流光”朝皮卡車司機大喊,“打911!911!”
司機一臉狐疑,似乎在思考該相信哪一方。
柳知霜淡定地從手提包裡取出一遝資料,遞給司機:“這是她的病歷,五年精神病史,艾克塞冷醫院出具。”
司機接過一看,頓時爽快道:“好好,你們快帶她走。半路被精神病攔下,我也夠倒霉的。”
說完,便駕車離開了,徒留被反扣關節的“溫流光”愣在原地,面色慘白,像是置身夢魘。
柳知霜瞥了她一眼,吩咐George:“帶她回去。”
“柳、知、霜!”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心中悲怒苦楚已達頂點,仿佛要將靈魂嘔出來,“我要殺了你!”
“你沒這個機會了,”柳知霜幽幽道,“三番四次想逃跑,你以為我真不會對你怎麽樣?”
“溫流光”笑意悲涼,不屑道:“你難道能殺了我?”
“不殺你,但能讓你永遠乖乖的,”柳知霜定定看她幾秒,轉而對George道,“手術準備好了嗎?”
George恭敬回答:“柳小姐放心,腦葉白質切割術已經準備好了。”
腦葉白質切割術,一種切除腦前額葉外皮連接組織的神經外科手術,在上個世紀被用來治療精神分裂、抑鬱症等精神疾病,但手術對象在術後往往喪失精神衝動,表現出癡呆、弱智的跡象。
“溫流光”像是突然掉入了萬丈深淵,徹骨冰寒,失聲道:“不可能!不會的!不要!我不要!”
直到被帶回別墅,綁在病床上,在無影燈的照射下,“溫流光”眼睜睜看著George穿上手術服,以及四個同樣打扮的侍者,才反應過來,這些人根本就是醫生,別墅根本就是精神病院,她就是唯一的病人。
她眼淚狂流,垂死掙扎,縱聲怒吼:“柳知霜,你下得了手嗎?這可是溫流光的腦子!手術一做,她就成傻子了!”
“我說過很多次,下得了手,”柳知霜毫無起伏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開始吧。”
“不要!不要!求你!求求你!我不想變傻子!你說什麽我都答應!真的!我都聽你的!”
麻醉注入體內,“溫流光”身體一軟,話堵在嘴裡,說不出口。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隱約看見柳知霜的臉出現在眼前,美豔紅唇開開合合。
在說什麽啊?
好像是,人格融合?
好,我答應。
……
溫流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柳知霜面無表情的臉。
“知霜?”她怯生生地,試探性喊了一聲。
一直都是副人格掌握身體,她隔了那麽多天沒看見柳知霜,有些不適應。
“你醒了?”柳知霜見她一副瑟縮模樣,挑挑眉,語氣頗為平靜道,“這些天你受苦了,好好休息。”
她不敢看溫流光的眼睛,微不可察地輕輕吸氣,站起身,準備離開。
同時壓製住心裡的酸澀,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她怕你是應該的。
綁架、囚禁,溫流光受了那麽多傷,吃了那麽多苦,還被恐嚇做神經手術,不害怕她是不可能的。
扭頭的瞬間,柳知霜抬起左手,悄悄用袖子抹去淚光,右手卻被溫流光緊緊握住了。
“你想說什麽?”柳知霜背對她發問,酸楚之中她極力控制著語氣,可那種似笑似哽的語調還是讓溫流光聽出來了。
“我愛你。”溫流光說。
一場春雨下在龜裂的土地上,種子破土而出長了新芽。
溫流光摟著撲進懷裡的柳知霜,柔聲哄道:“哎呀,我當然知霜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無論你對我做什麽事,我都相信你,愛你。”
副人格覺得柳知霜殘忍無情,泯滅人性,忍心對摯愛下手,她可不信。
她的知霜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怎麽可能害她呢?
柳知霜把臉埋在溫流光的脖頸處,失聲痛哭。
天知道這些日子她有多害怕。
面對前世殘害她的、她一直視如惡魔的副人格,她不能表露出她的恐懼、擔憂、惶恐、不安,她必須戴著冷漠淡然的面具與其朝夕相處,一步步騙過副人格,將其逼至最絕望的境地,才能讓副人格答應進行人格融合。
她言不由衷地說出那些剜心的話語,她強迫自己對溫流光所受的傷害熟視無睹,她必須讓自己在旁觀愛人的痛苦時感到快樂。
她內心的糾結、驚懼、痛苦絲毫不遜色於溫流光。
愛人在懷,又無副人格後顧之憂,溫流光心裡軟成一片,說了好多黏黏糊糊的情話,拍著拍著柳知霜突然發現自己袖口又紅了。
她急了,這傷的可是手腕,治不好以後手就不能用力了,嚇得連忙喊柳知霜:“知霜知霜,我的手!”
柳知霜從她懷裡起身,一瞧,見傷口又崩裂了,連忙快步走出去叫人。
然後一排排人魚貫而入。
George和他的小夥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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