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來,雲葳斷然不能離了她的手掌心。
第50章 躲懶
浮光稍縱, 日落月升,轉瞬便是年關。
臘月廿十,京中官道紅妝十裡,鑼鼓齊鳴, 百姓夾道, 盡皆去湊雍王長女與定安侯結親的熱鬧。
兩家皆是勳貴, 又同為文昭的從龍功臣, 風頭正盛,此番聯姻, 勾起了京中一眾官宦的紅眼。
文昭在宣和殿內打理了一日瑣事, 聽得外間小宮人的竊竊私語,忽而想起,舒瀾意說過的, 今日是她姐姐成親的日子。
“瀾意, 朕疏忽了, 時辰不早,現下出發應該還趕得上吉時?”
文昭轉眸淺笑,望著舒瀾意道:“走吧, 朕送你去寧府觀禮如何?”
“陛下?”
舒瀾意深感意外,她隱隱猜測,文昭只是尋個借口出宮,打算伺機去找雲葳罷了:“臣怎好煩勞您呢?”
“不麻煩,朕也累了,權當消遣。再說靜深大喜之日,朕前去慶賀, 並無不妥。”
文昭信步離了大殿,揚聲吩咐:“秋寧, 備車。”
大內的輿車鑾駕悠悠駛入了寧府外的長街,迎親的門官險些以為自己花了眼,三看五望,確認是聖駕無誤後,跌跌撞撞,失神踉蹌著衝進了府內。
府內管家匆匆攔下了門官:“今日什麽場合?你這模樣成何體統?”
“大姑娘,侯爺,陛…陛陛下的鑾駕,在…在府門外了。”
寧燁與寧爍俱是一驚,腳步生風,急切出門相迎,方行至府門處,便瞧見一身官袍的舒瀾意攙扶文昭探出了馬車。
“臣等參見陛下,不知聖駕幸府,有失迎候,望您恕罪。”姐弟二人俯身見禮,語氣恭謹。
“免,朕來此沾沾喜氣,諸卿無需拘禮。”
文昭語氣平平,掃過身前行禮的眾人,狀似漫不經心地發問:
“今日寧侯與郡主大婚,雲葳身為府上的晚輩,怎未曾現身?”
聞聲,寧燁的瞳孔驟然散開,搪塞道:“小女在洛京養病,不宜舟車勞頓,未曾隨臣回京。”
文昭淺淺地應了一聲,拔腿便往府中走去。
寧燁隨侍在側,手心裡已經泛起了些微薄汗。
“你的傷如何了?洛京的名醫可有為你診治一二?”文昭顯得隨和又愜意,轉眸與寧燁隨口寒暄。
“臣無礙,勞陛下記掛。”
寧燁謹慎答對,昔日攔阻平陵侯,被長劍刺傷了肺腑,委實傷得不輕:“洛京有遊醫專治疑難雜症,臣帶小女去求醫,雲葳的身子被那人調理的尚可。”
“朕一直想問,雲葳生了何病?這都小兩個月了,竟不曾好轉麽?”
文昭緩了腳步:“遊醫不知根底,徒有虛名也未可知,若是棘手,還是將人送回宮來,朕請禦醫看顧好些。”
文昭步步緊逼,寧燁的心緒愈發不安,言辭有些閃爍:
“謝陛下,雲葳體弱,有負聖恩垂憐。遊醫說是痼疾,尚需時日安養,卻不算棘手,不好勞煩太醫們。”
“她人在洛京何處?你操持過家事後,往返一趟尚需時日,朕今日便先指了人去照顧雲葳。”
文昭信步走入寧府正堂的主位落座,眉眼含笑的吩咐:“想來她身側只有桃枝一人,難免不夠周全。大內的宮人,心思還是細膩些。”
寧燁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傷處更是一陣抽疼,頃刻白了臉色。
寧燁猶疑的間隙,文昭犀利的眸光掃過她僵硬面容上凌亂飄忽的羽睫,沉聲道:
“說實話罷,她人呢?雲葳和你真是母女,撒謊的反應都如出一轍。”
寧燁心下一驚,慌忙俯身跪地請罪。
文昭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附耳低語:“換個房間,人多眼雜,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寧燁硬著頭皮將人帶去了自己的書房,從桌案後尋出了一封手書奉上:
“陛下恕罪,臣沒能看住雲葳,她留下這封手信便不知所蹤。但那日恰逢臣準備歸京,為家弟操持親事的啟程之日,實在不好耽擱,臣只能派人先去尋她了。”
文昭捏著手書的指尖隱隱泛白,鳳眸中頃刻染了一抹霜色:
“雲葳出走,你為何知情不報?朝中命官私逃,該當何罪?”
“陛下息怒,雲葳年幼胡鬧,是臣疏於管教。”寧燁直接俯身於地:
“她現下仍在休沐,求陛下開恩,臣會盡快將人尋回,帶她去給您賠罪。且這信中說,她自去尋郎中了,許是身體不見好轉愈發心急,非是出逃,望您明鑒。”
文昭悄然將手書揉成了一團,語氣愈發幽沉:
“你一聲不響的將人帶出了京,朕沒多言。你該清楚,雲葳的身份由不得她胡鬧。寧家也好,雲家也罷,能長盛不衰,沒有哪個子弟是如此行事的。十日,把人帶回來,朕既往不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