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莘斂眸把脈良久,面色上不顯異樣。默然良久,她收回了手。
雲葳正欲把手縮回去,葉莘卻忽而摁住她的小臂,轉手抽了銀針出來,迅捷地戳破了她的指腹,擠出幾滴圓潤的血珠。
“呼~”
雲葳攥著吃痛的手指吹了半晌,眉目扭曲,悶頭委屈巴巴地嘟囔:“觀主,如何?”
葉莘搖晃著杯盞裡的血珠,翻找出些許不知名的粉末灑了進去觀瞧,沉聲問了她身體不適的主要症狀,雲葳借著被毒素磋磨一年的經驗,盡皆對答入流。
“確像是慢性毒藥的中毒症狀,但毒物成分暫且還拿不準,容我回去配藥試試,再給我些血?”
葉莘朝著雲葳勾了勾唇角:“不疼的。”
“疼的。”
雲葳縮了縮脖子,倉促起身往後躲去,把手背在了身後:“我信您,您可以把我當藥人來試藥方,只是…別放我的血。”
“別鬧了,過來。”
葉莘斂了笑意,“身子要緊,莫要任性,你不是小孩了。再說這是陛下的諭令,體諒我一二?”
雲葳不情不願走了過去,伸手的一瞬直接閉緊了眼睛,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
葉莘不疾不徐的給雲葳放著血,複又手法嫻熟的給人包扎了傷口,自藥箱中取了兩瓶丸藥出來:
“在京中無甚閑暇,暫且隻準備好這兩瓶,一日一顆足矣。”
雲葳趕忙打開藥瓶,取了一枚丸藥塞進嘴裡吞下:
“記著的,每日一顆,苦苦的,才不貪嘴。觀主,這府上說話不便,下次我們換個地方?我溜出去找您,有旁的事。”
“溜出去?你不是被寧夫人禁足了?”葉莘眼底存了狐疑。
“我娘看著我,也就是意思意思。我讓桃枝幫忙,保證神不知鬼不覺。您方便嗎,莫讓那位覺察,若是不便就算了。”雲葳垂著腦袋癟了癟嘴。
“三日後黃昏,京中東市河畔旁的藥材行後院見。若是斜陽西隱我還沒到,你就回府。”葉莘沉吟少頃,正色與人商量。
“嗯,記下了。”雲葳爽快應下,分外親和的將人送離了小院。
桃枝自廊下跟著雲葳入了房中:“她可察覺出異樣?婢子方才怕露餡,沒敢進去。”
雲葳眸色暗沉,瞧著自己手心的一層冷汗,輕聲道:
“該是沒有,好在昨夜沒喝湯藥,不然怕是不好騙。剛才的話聽見了?著人埋伏在那,選閣中的生面孔,莫讓她察覺。”
“放心,婢子午後就去辦。”桃枝一本正經的應下。
三日轉瞬,雲葳謊稱頭疼早睡,換了雜役衣衫,在傍晚時分跟著桃枝翻牆出了寧府,直奔藥材行。
葉莘已然在那兒等著了,石桌上還擺了一套茶盞。
第56章 發威
黃昏斜陽殷紅, 映照出漫天粉藍的晚霞。
垂柳下的一方白岩圓桌,殘暈透過枝條灑落了點點鱗光,靜坐的婦人眉目平和,似畫中仙家。
雲葳眉眼彎彎走上前, 恭謹地拎過小壺給人斟茶奉上:
“惜芷來遲, 讓您久等了。那日惜芷流了好些血, 是何毒您可查出來了?”
“大差不差。”
葉莘淡然接過茶水, 卻不飲,隻柔聲道:“坐吧, 明日把方子送去你府上, 今夜容我再試一試,以保萬全。你大費周章出府,找我何事, 直言吧。”
“先前邀您入京的信, 是今上逼我寫的, 聖命難違,還望您勿怪。”
雲葳轉身坐去了她對面,垂眸整理好裙擺:“我今日是想問您, 殤帝的毒,您可有機會探查過?她命您入京該是這個目的,您覺得那毒是她的手筆嗎?”
“她為何會逼你讓我入京?”葉莘將問題問了回來。
“怪我,想起您的藏書裡有這毒的名字,偷摸讓桃枝去黑市尋書,被她發覺了。”雲葳滿目愧疚:“她審我,我瞞不住。”
葉莘反手給雲葳倒了杯茶:“滇紅, 記得你最喜歡這茶,嘗嘗?”
雲葳端起茶盞放在鼻尖下輕嗅, 茶湯澄澈,似血般紅亮卻清透:“當真是好茶,謝謝觀主。”
“不喝嗎?”葉莘淡然低語。
雲葳扯了嘴角苦笑:“喝茶前,您給惜芷交個底吧。死不瞑目豈非可憐?您的東家是西遼皇族,還是雲家?”
葉莘毫無意外,隻拂袖站起身來,斂眸冷嗤一聲:
“丫頭,你真長大了,來往言辭不動聲色,比之從前沉穩鎮定,確實有長進。只不過,這兒是我的地盤,乖乖喝了茶,不痛的,莫讓我難做。”
話音方落,院子裡唰啦一聲,鑽出了六七個持刀蒙面的練家子來。
雲葳捏著杯盞的手指尖隱隱泛白,難掩驚駭地詢問:“我插翅難飛了?觀主怎麽發現的?”
“你若吃完了我給你的藥,再斷藥兩月,這會兒該形銷骨立了才對。”
葉莘冷笑解釋:“但那日你的脈象的確不算好,是以我回去確認了下。閣中人也該埋伏在外吧,你若識相,就別費心了,免得徒增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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