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芷…”
“身份有別,您叫雲葳就是。”
雲葳將文昭的話音突兀的打斷,這兩個字,只有三個人會如此喚她,其中兩個都已駕鶴西去。
試圖拉近關系的嘗試因雲葳的抵觸而結束,文昭抿了抿嘴,搬出想了一夜的謊言,慢條斯理的解釋:
“孤的人查實了,紫薇谷的行刺,是衝孤來的。孤想散心,便讓隨侍躲遠了些,未料到賊人意外中傷了你。隨侍無能,等你大好,孤將他們交你處置。”
雲葳的面色似幽潭無波,眼底的落寞漸增,約莫是不信這番言辭。
“你的侍女桃枝,隨著孤的人一起去查的。”文昭補充道:
“她那日失蹤,是因她最先察覺了半路有人追蹤我們,她去探查,卻中了賊人暗算。你不信孤,也該信她,對麽?”
“既如此,此地不安全,殿下該早些離去。臣女蠢笨,不會自保,不怪您的下屬。”
雲葳不想糾纏了,文昭若殺她,她無力抵抗。今時她還有命,以後躲人遠遠的就是。
她已與雲家一刀兩斷,縱使日後文昭東山再起,將雲家滿門抄斬,她身為出家人,也不會被株連。
雲葳的態度過於淡漠平靜,文昭竟看不透,她究竟有沒有信了這番說辭。
“好生養傷,休息吧,有事讓桃枝去尋孤。”
文昭斟酌良久,撂下此語,便轉身離了她的臥房。
第10章 變故
“郎君,夫人不見了!”
京中雲府,雲相長子,當朝大理寺少卿雲山近的書房前,老管家腳步匆匆趕來,滿臉憂懼。
“話說清楚,怎叫不見了?”雲山近拍案而起,眉心驟起溝壑。
“夫人今早本說帶二姑娘回寧府省親,家丁一直未歸。老奴方才去寧府接人,舅老爺說夫人走了,還給您留了…和離書。”
管家話音越說越小,雲山近的臉色越來越黑。
聽罷此語,雲山近頹然癱坐在椅子上,喟然一歎:“去找,無論如何,必須把她和瑤瑤帶回來。”
管家苦澀的搖了搖頭,邁著碎步去安置尋人的事兒,袖口裡藏的措辭決然的和離書,也未敢放去雲山近的書桌。
雲葳離世的消息傳入京中,管家一早就料到了會有這般結局。
這十余載,夫人與郎君就雲葳幾乎沒日沒夜的吵了無數次,日盼夜盼的,竟是親女離世的噩耗,夫人再識大體,也受不住的。
京城南門外的長亭處,一素淡的小馬車停駐路邊。
“姐姐一路小心,珍重身體,前路還長,您想開些。”
說話的是一弱冠之年的小將模樣的男子,語氣裡滿溢關心。
“我帶瑤瑤把葳兒接回來,就安置在寧家墓園,你去刻個碑,改叫寧葳吧。”
車內的女子形容憔悴,話音更是淒婉。
此人正是雲府少夫人,定安侯府長女——寧燁。
“若是姐…不,雲少卿來問,我如何說?說您遠走散心了?”
小侯爺有些忐忑的出言詢問,家姐與雲山近青梅竹馬,感情本是深厚篤定的。
“照實說,自今而後,我們母女與雲家再無瓜葛。”寧燁冷了語氣:
“一家無情無親,滿眼權勢利益的混帳,我後悔自己瞎了眼,入了他們的門庭。被軟禁拿捏十余載,不能與親女相見,成了畢生遺憾,此仇不共戴天。”
“明白了。此物您收好,天色將晚,您快些啟程。”小侯爺將一枚令牌交給了家姐,若雲家人敢攔,寧家兵將也不是吃素的。
與此同時,大內禁中,沛寧殿內——
“大娘娘,”皇帝文昱緊走兩步,迎著剛入殿的齊太后,口吻裡滿是焦急:
“朕打發了那些朝臣,便想著非要跟您相見,當面說才心安。朕不信長姐會做這等事,何況長姐自湖州遇襲便失蹤,若去了襄州封地,怎會不與朕和您聯系呢?”
昨夜齊太后便聽到風聲,京中突傳謠言:
言說文昭因不願放權,與雲相政見相左,而遷怒於雲家。恰在襄州撞見雲相歸入道門的孫女,怒從心頭起,勾連襄州府兵,將人誅殺泄憤。青山觀礙於長公主威勢,秘而不宣,隻說小女冠染病早夭。
此事不論真假,都是在公然挑起文昭與當朝宰輔的對立,讓世人覺得,先帝所選輔政大臣都是弄權之輩,內訌四起。
此謠言既敗壞了文昭的名聲,也在逼迫這不知所蹤的人現身。最緊要的,是給陛下親政捧場,如果攝政長公主是狹隘陰鷙的弄權小人,朝政自當由年滿十六的皇帝來決斷。
齊太后半眯鳳眸,話音沉穩如鍾:
“國法面前,無論王侯將相。皇帝務必派人詳查始末,不可因顧念親眷而生惻隱。文昭若做了便該承擔後果;若蒙冤,吾自是相信,皇帝與她手足深情,定會給她公道。”
“是朕疏忽,沒能護好長姐。長姐失蹤讓您擔心多日,又得了這等荒唐謠言。您放心,朕會盡快查明,還請您萬萬珍重,不然長姐歸來,朕無顏見她。”
文昱的仁孝戲碼信手拈來。
“陛下日理萬機,聖體為要。”齊太后拉過他的手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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