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偷師學藝,人家大夫不想教,姑娘就不便學。他若願意傳授,我也懂醫,回頭告訴你就是,跟陛下走吧。”桃枝把人往外推了推。
雲葳鼓了鼓腮,依依不舍地撂下句話:“那好吧,半月後,我來接姑姑,有事就派人傳信給我。”
“知道,去吧。”桃枝無奈地笑了笑:“愈發囉嗦了。”
文昭生怕雲葳反悔,攥住她的手,步伐生風,直奔山下。
“陛下慢些,小心腳下台階,很滑的。”雲葳被她拽得都要飛起來了。
文昭緩了速度,淡聲發問:“還打算躲朕多久?至於麽?你不是小孩兒了。”
“…陛下,”雲葳有些懊惱:“不提這事兒好嗎?”
“朕以踏青賞春之名,讓舒瀾意與蕭妧過了上元一道往此處來,過兩日也該到了。”文昭一本正經的與人陳說安排:
“前些天趕路疲累,錯過了你的生辰,等她們來此,朕辦個春芳宴,給你補上。席間朕會促成她二人的好事,你可願配合?”
話音入耳,雲葳頓悟,文昭這哪裡是好心促成別人的姻緣,分明是急不可耐地給她自己鋪路呢。
“又不吱聲?”
“您要臣如何配合?”
“屆時聽朕的就是,你只需不與朕唱反調。”文昭話說一半,故意賣關子。
“哦。”
三日後,先行抵達並州府的,是舒珣和蕭蔚兩個老母親。
文昭以公務之名把人誆騙了來,卻只顧拉著她們賞春吃酒,倆人一頭霧水。
翌日,舒瀾意與蕭妧也美滋滋地趕了來,真當文昭邀她們踏青,卻不料入了並州府,一眼撞見了各自以公務搪塞,提前離京不知去處的老母親!
四人八隻眼相對的刹那,幾隻狐狸頓覺氛圍有異,心都懸了起來。
文昭臉上的壞笑壓都壓不住,見人都到齊了,便出言道:
“諸位都到了,今日歇歇,明日去城北三十裡外的草場,跑馬春獵,賞花野炊,飲酒投壺。朕想著諸位勞苦功高,合該一道休整,並州天地遼闊,最合適不過。恰逢雲葳生辰宴,人多熱鬧。”
舒珣與蕭蔚對視一眼,無人信文昭的鬼話,深覺這局處處古怪透著不正常。
況且文昭公然拿雲葳這毛丫頭的生辰說事,請她們兩個尊長奔波近千裡作陪,於禮法好似有些不大合適。
除非…文昭不打算讓雲葳稱臣了。
可文昭全然不給她們反駁推拒的機會,擱下話就走。
蕭妧與舒瀾意咬耳朵:“陛下唱的哪出?想讓咱倆的娘支持她,給迎接小雲鋪路?”
舒瀾意撇撇嘴,心下犯嘀咕:“若是為小雲,叫咱倆來作甚?我怎麽覺得這刀刃懸你我脖子上了,有些涼颼颼的呢。”
“啥?”蕭妧驚駭不已,下意識捂住了自己軟軟的身後,蕭蔚若知曉此事,非得打殘了她!
“別慌,兵來將擋,我們先去找小雲套個話。”舒瀾意強撐鎮定,出起了主意。
“在理。”
二人溜去雲葳臥房時,槐夏抱劍在門口笑嘻嘻地攔著:“二位郡主留步,小主子她偶感風寒,今兒歇著呢,不便見客。”
此刻文昭正與雲葳對坐一處,悠悠哉下棋消遣呢。
“陛下,您是否有些…損?”雲葳不吐不快,氣音飄渺。
文昭哼笑一聲:“也有你一份,落子。”
雲葳咂咂嘴,總覺得過意不去。
“明日你把她二人纏住了,朕帶兩個老的去圍獵,伺機遊說,別掉鏈子。”文昭羅裡吧嗦,囑咐好幾遍了。
“行吧。”雲葳又要絞盡腦汁扯謊安撫人了:“您怎麽開口遊說,可能教教臣?”
“想得美。”文昭掀起眼瞼睨著她:“明日不管多晚,沒有朕給你的消息,你都不準帶她們回來。朕軟硬兼施,總會把事辦成。”
“噢。”雲葳有些憋悶,文昭拉她冒壞就算了,又把真本事藏著掖著,實在氣人。
轉天風和日麗,柳枝吐綠,文昭縱馬草場,持箭張弓,打獵半日,甚是暢快。
雲葳被倆狐狸輪番轟炸,承受著道德與良心的拷問,堅不吐口,隻管拉著人遊山玩水,投壺品酒,一整個人醉得迷迷糊糊,斜陽映紅天色之際,文昭的消息都沒來。
她要頂不住了…
好在,秋寧總算在夜幕輕垂之前,策馬來接她們去營地赴宴。
一行人踩著黃昏的尾巴歸來,舒瀾意眼尖的瞥見,蕭蔚的臉色隱有青黑,下意識捏緊了蕭妧的手。
文昭安坐主位,營地正中的紅炭暖融融的,上面的羊腿還是鮮嫩的生冷模樣。
“過來。”文昭朝雲葳招招手,轉眸對那二人道:“你們愣著作甚?入席,等著烤肉。”
雲葳拂過臉頰被晚風吹亂的發絲,醉酒的腳步有些飄忽,一步一晃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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