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不願地捏過帕子,雲葳趴在文昭的腿上,一遍又一遍擦蹭著那一坨髒汙,仿佛是在製造面水,越擦越髒,冒著白泡泡。
文昭甚是好心,給她加了水,語氣中帶著十足的調侃:
“茶水不夠你就擠兩滴淚,帕子不夠就扯你的衣裳,認真些。”
左右這身衣裙是要不得了,下車時勉強能看就夠了。
雲葳一手抹眼淚,一手擦髒汙,一刻的光景裡忙得不可開交。
待到馬車停駐,文昭故意挑開了轎簾,湊弄道:“外間的臣工隨侍可不少呢,雲侯可還能下得去?”
雲葳憤恨不已,翻滾身子,順著文昭光滑的錦袍,一下就摔在了馬車的地板上,疼得她呲牙咧嘴。
“這是要滾著出去?”
文昭故作不解,卻忍不住勾唇失笑:“在裡面呆著吧,別出去丟人現眼了。”
撂下這話,文昭篤定以雲葳這般重顏面尊嚴的小東西,斷無可能頂著通紅的大眼睛,一瘸一拐走下車來任人觀瞻。
是以她大步流星的下了馬車,與秋寧低語:
“半刻後,把裡頭那個抱去她房間。”
第78章 交鋒(下)
秋寧滿目狐疑, 活生生的人,為何還要她抱?這會兒怎不自己出來?
她猶豫的刹那,文昭已走出去老遠,正轉眸問著身側的羅喜:“槐夏在何處?太后現下可得閑?”
“回陛下, 太后這會兒約莫在後苑賞花呢。路司言在小雲姑娘房中, 姑娘不太好哄。”羅喜恭謹回應。
文昭險些背過氣去, 雲葳的臭脾氣已經夠要命了, 看來她這妹妹和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顧不得旁的,她健步如飛, 直奔雲瑤的臥房。
入了房中, 就見桃枝和槐夏一左一右,圍著個哭鬧不止的小版“雲葳”,皆是滿面堆笑, 用盡渾身解數哄勸著人聽話。
“再哭把你扔出去喂狼!”
文昭氣不打一處來, 看見這個和雲葳如出一轍的紅眼兔子, 手就犯癢癢。
“陛下息怒。”
桃枝和槐夏根本無暇留意房中多了何人,聽得文昭的恐嚇,才回過神來, 慌忙俯身見禮。
“你回雲葳那兒。”文昭指了指桃枝,複又轉眸看向槐夏,恨鐵不成鋼的視線透著幽怨,丟下一句嘲諷轉頭便走:“哄孩子都不會,要你何用?”
槐夏一臉委屈,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沒處說。
雲瑤的臭脾氣可比雲葳大多了, 這位可是爹娘捧在手心裡嬌慣大的,驕橫跋扈又任性。
文昭讓寧燁把孩子送來宮裡, 答應人代為照顧,純粹就是自找不痛快!
半刻後,秋寧背著雲葳回了臥房,正好撞上了歸來的桃枝。
她如同見了救命稻草,趕緊把後背上趴著的惹不起的小祖宗丟給了桃枝:“你帶她回去歇著。”
“誒?”桃枝一臉茫然,接過還在抽抽嗒嗒的肉團子,頓時滿目凌亂,想抓著秋寧問個情況,這人卻跑得飛快。
“姑娘怎麽了?為什麽哭鼻子?陛下為難你了?”
桃枝滿面憂心地出言詢問,因著手臂吃力,隻好把雲葳放在了地上。
如今這人已是大姑娘了,她真的抱不住。
雲葳抵著桃枝的肩頭不動,操著鼻音嘟囔:“她審您了沒?傷著您沒?”
“說的什麽傻話?她嚇唬你罷了,婢子是被送回來照顧瑤姑娘的,不是寫信給你了?瑤姑娘來了這兒就一直哭鬧,宮人沒法子,才想著給她尋個熟人。”
桃枝愛憐地搓著雲葳的頭:“倒是姑娘,怎還哭了?”
雲葳的眸光一怔,腦袋裡嗡鳴聲聲,回想起自己昨日過激的反應,一時追悔莫及。
文昭為了套話,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以桃枝做餌,加之她昨日在小鎮知曉的意外消息太多,精神緊繃,與人過招隻一瞬,就撐不住垮塌了防線,遊走於崩潰的泥淖了。
“沒事,我睡會兒。”
雲葳敷衍一聲,邁開不利索的腿腳挪回了房中,隨手將房門合攏的嚴實。
彼時文昭在太后宮裡的石桌旁小坐,總算等來了遊園歸來的太后。
“母親。”文昭起身盈盈一禮,話音溫婉:“女兒回來了,可否跟您說說話?”
齊太后暗道,文昭這般態度,該是不怪她了,便笑盈盈地拉著人往屋裡走:
“自然,這有何不可?別院住的可還習慣?那兒的景致比行宮要新鮮許多。”
文昭半攙著太后,揮手屏退了宮人,正色低語:
“母親是幾時在雲葳身側安插了暗衛的?女兒怎不知?斂芳姑姑不是女兒留給您的人麽?您怎還把人往外派?”
“如今你是皇帝,吾還能有何危險?”太后斂眸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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