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青盯著這份文件,注意到搜查區域為檢察署、國會大廈以及黃祺所居住別墅區域的所有交通道路。
想起幾天前聞玨在他車上,路過國會大廈前被警察攔下。明明最近沒聽說有社會案件,原來是陸炡下令的秘密搜查。
“黃祺現在會在哪裡?”
“不好說,而且還有一件事。”韋京年抬眼看他,“你在邊境的這段時間,聞哥的民政檔案信息被調取過權限,是內部系統所為。”
換而言之,他低聲說:“他們離婚的事,有人知道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寧遠集團百周年慶如期舉行。
寧江以身體欠佳為由,接見幾位重要賓客之後便會酒店房間休息,剩下的事情全權交給寧嘉青。
寧嘉青上身酒紅色西裝,裡面一件黑色高領打底衫,胸前的寶格麗蛇形鑽石胸針奢華璀璨。
他皮膚冷白,身型闊落,站在那裡便是人群的焦點。
昔日出身卑微的私生子,隱忍數年,步步為營,搖身一變成了集團的接班人。
這種逆襲劇本大眾喜聞樂見,嫉妒又愛看。不管從前瞧不瞧得上,這會兒都主動上前熱絡,甚至領著自家女兒湊個眼緣。
晚上七點鍾人陸陸續續到場,門口迎賓處賀禮堆疊如山,最氣派的當屬韋京年讓人送來的水墨畫真跡。連著保險展櫃往那一擺,別人不管多貴重的禮都黯然失色。
特別是池州氣到不行,把和余澤帶來的禮物遞給記帳先生,小聲罵罵咧咧:“死暴發戶顯擺什麽,沒來還能這麽氣人……”
等寧嘉青和眼前的重要客戶談完,池州和余澤才過去找他。
池州笑得一臉燦爛,滿眼崇拜:“哥你今天可真帥。”
寧嘉青拍了下池州的肩膀,“我這暫時走不開,過會兒去找你們。”
“不用管我們,你先忙。”
他剛要走,余澤叫住他,伸手指了指門外,“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聞哥正從車上下來。”
看著寧嘉青越過人群往外走的背影,池州沒忍住照著余澤的後腦杓一巴掌:“叫你多嘴!”
余澤有點懵:“怎麽了?”
“光他自己來了有什麽用,寧甯姐還沒來,這不是讓寧哥白跑一趟?”
余澤更懵了,“這和寧姐有什麽關系?”
池州恨鐵不成鋼地長歎口氣,“你和姓韋的不愧是朋友。”
撂下余澤一邊往裡走一邊念叨著:“這一個個沒眼力見的,寧哥沒了我可怎麽辦啊……”
在一路問候中寧嘉青點著頭快步走向門口,正巧看見工作人員推著聞玨從樓梯左側臨時搭建的緩坡上來。
輪椅上的男人身著香檳色西裝,頭髮用發膠向後固定。沒了額前頭髮的遮擋,眉骨愈發立體。
抬頭見到寧嘉青時,聞玨眼裡帶了笑意,叫他:“嘉青。”
插在西褲側兜裡的右手微微蜷曲,寧嘉青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等走近了,聞玨對他說:“寧甯外出參會,因天氣原因飛機延誤了,得晚點時間過來。”
他點頭,想伸手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輪椅時。台階下迎來幾位來自瑞士的貴客,對方的科技公司未來五年將與集團合作。
等寧嘉青接待完,回過頭時已沒了聞玨的身影。
晚上八點鍾,慶典準時開始。
先由寧江上台開場,講述過去寧遠集團一路走過來的歷程,順勢把話題轉到寧嘉青身上,重點講了他對集團的貢獻。
尤其是簽署震驚政商兩界的海峽協議,對於寧遠集團是一次跨裡程碑的意義。
寧江透露寧遠集團第一個一百年後,將會重新劃分股權,寧嘉青將會接他的班成為新任董事長。
在潮湧般的掌聲中,寧嘉青走上迎賓台。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他用了十八年。
面前燈光璀璨,而他寵辱不驚,平穩的語氣緩緩講述集團各類項目推進和未來展望。
迎賓台高度設計合理,台下的人一覽無余。即使有意去看坐在右邊第一個圓桌中央的聞玨,也不會有人察覺。
看著微笑望向自己的聞玨,恍惚間回到了高中剛畢業的那個夏天。
二十六歲的聞玨也站在這裡,一身筆挺西裝,氣宇軒昂,意氣風發,向所有人宣布聞氏和寧遠集團的深度合作。
十九歲的自己則坐在聞玨此時的位置,灰頭土臉地仰望聚光燈下的聞玨。
那時自己在想什麽?祝福或嫉妒,想成為亦或超越他……寧嘉青幾乎回憶不起來。
而現在等真正站在這裡,任意俯視依靠輪椅為生、淡然得像喬戈裡峰千年不化的積雪的聞玨時。
他隻覺得心痛。
這一環節結束,女主持人上台銜接流程。
寧嘉青注意到聞玨眼睛快速地眨了幾下,緊接著低下頭用手背輕輕揉。
右側有場控打開了補光燈,舉起打光板時正好反射到聞玨臉上。
下一位集團高層上台講話時,寧嘉青從迎賓台側面下台階徑直走向聞玨。
在眾人注視中,他握住輪椅的扶手,將聞玨推到了左側靠牆的位置。這個桌因為距離迎賓台較遠,寥寥坐了來晚沒位置的幾個人。
雖位置邊緣,但頭頂沒有直吹的中央空調,燈光柔和,遠離音響設備,比其他座位舒適得多。
這一幕在其他人眼裡可就變了味,不禁唏噓。看來這是上位之後,連一點面子也不想給了,直接把人弄到犄角旮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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