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說聞玨從前在商界也是響當當的人物,誰能想到會因一場車禍成了累贅。
本來以前受過聞玨恩惠的一些企業老板,想借這機會和他敘敘舊。這一看寧嘉青的態度,也沒人敢上前湊了。
用晚宴時,桌上杯觥交錯,由衷祝賀寧遠集團拿下海峽代理權,在百年歷史上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面對恭維,寧嘉青神色淡然,舉杯象征性地抿了口紅酒。
一位歲數相當的年輕總裁,和寧嘉青身世頗像,不禁感慨:“一晃這麽多年了……寧哥也算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聞言,寧嘉青側頭看向角落裡坐在輪椅上男人,酒精蔓延到舌根時竟帶了點苦味。
他收回視線,低聲自語:“有一樣,還沒有拿到。”
宴會接近尾聲,寧甯姍姍來遲。大概下飛機後便趕了過來,身上的製服都來得及換。
和她打了個照面後,寧嘉青按照寧江的安排,陪同遠道而來的瑞士客戶逛一逛。對方第一次來新加坡,想去著名景點魚尾獅公園看看夜景。
今晚有風,並不悶熱。
客戶團隊在標志建築前拍照,寧嘉青到填海邊的台階上吹風解酒。
此時池州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焦急道:“寧哥出事了,黃祺那傻逼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衝著寧甯姐來了——”
晚宴結束時大部分安保人員去了門口,疏散通道。黃祺突然戴著口罩出現在大廳,持刀衝向了背對他的寧甯。
“不過哥你別擔心,寧甯姐沒事,黃祺也被控制了。”
寧嘉青攥緊手機,冷聲問:“聞玨有事嗎?”
對面猶豫兩秒,聲音越說越小:“好像有點事……他為了護住寧甯姐摔在地上了……”
發生這麽大的事,寧江沒第一時間通知寧嘉青。一是怕打擾到客戶興致,二是先要封鎖消息。
所以見到回來的寧嘉青時,他一愣,驚訝道:“你怎麽回來了?”
紫荊酒店的閑雜人等已經被全部撤離,門前拉上了黃色警衛幅,聞風而來的記者媒體都被擋在門外。
“客戶我安排好了。”
寧嘉青掃視一圈大廳,剛想問聞玨在哪裡。只見寧江滿臉愁容,長歎一口氣,“你姐在二樓,快過去看看吧。”
守在門口的保鏢進去匯報,得到允許後才讓寧嘉青進了房間。
寧甯靠在真皮沙發上,頭髮略顯凌亂,閉眼按著太陽穴。
黑色製服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側面開了一個口子,大致被刀子所劃。
見他來,寧甯有點蒼白的嘴唇扯了下,“我這副樣子,讓未來的董事長看笑話了。”
寧嘉青斂著唇角,說了聲抱歉,“這件事責任在我。”
“你們兩個怎麽說的話都一樣。”
所謂“你們”的另一個人,指的自然是聞玨。
回憶起二十分鍾前的場面,寧甯心有余悸。
那時她正與人交談,忽地聽到旁邊一聲尖叫。轉頭看見一個帶著口罩的黑衣男人朝她衝過來,手裡亮出一把銀色的匕首。
幾乎是瞬間,寧甯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被一股力推了出去,刀刃劃在地磚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緊接著被安保人員扣押在地,嘴裡含糊不清地怒罵著什麽,口罩掩著的臉猙獰扭曲。
寧甯回過神,低頭看到了被倒翻的輪椅壓著的聞玨。
明明如此狼狽不堪,被扶起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自己有沒有受傷。
“聞玨呢?”
對於直呼大名,寧甯抬頭盯他兩秒,說:“他被陸炡接走了。”
黃祺被保安壓製住後,警方及檢方五分鍾內抵達現場。
聞玨雖沒被利器傷到,但摔倒時手腕挫傷,陸炡以看醫生為由帶走了他。
“現在這裡亂成一團,聞玨自己住恐怕不安全。他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住在陸炡那裡也方便。”
在聽到“陸炡”的名字後,寧嘉青眼神愈發陰沉。他最後看了一眼寧甯,轉身離開。
像是從他臉上看出什麽,寧甯眼神突然變得古怪,“寧嘉青,你別告訴我——”
字咬得很重,帶著憤怒的猜疑。
而對方沒有片刻猶豫和停留,背影消失在門口。
陸炡作為高層官員,住所地址不對外公開。寧嘉青讓助理去查,對方回復最快也得天亮。
寧嘉青沒回紫荊酒店,也沒回海邊別墅,驅車二十公裡到了療養村。
暮夜無知,繁星依舊。聞玨的住所黑著燈,房前的花葉隨風抖動。
寧嘉青坐在對面的長椅上,又一次撥了聞玨的號碼,依舊是無人接聽。
他把手機扔在一邊,靠著椅背閉上眼睛,事情前後脈絡漸漸清晰。
黃祺因他毀容,黃氏騙取中央銀行貸款一事暴露。
股票一落千丈,多家產業面臨倒閉,稅務處罰接踵而至。窮途末路,極端行事。
而唯一蹊蹺之處,他不是衝著寧嘉青,也不是聞玨,而是寧甯。
昨日韋京年提到過,黃家買通上面的關系將黃祺放出,身為檢察長的陸炡也無計可施。只能說明此人的官位遠在陸炡之上,很有可能是寧甯所在一派的對面勢力。
雖然這方法有夠愚蠢,但傷不傷得成寧甯其實並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借助“民眾不滿女性大臣憤起刺殺”操縱輿情,動搖民心。輿論一旦發酵,對寧遠集團也將是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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