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說話,女人倒是一臉欣喜,問:“還記得我?”
寧嘉青沒理,敲了敲煙灰。
她自然能看出男人的不耐煩,換做一般人早就掃興地走了。又或者更加賣力地貼上來,祈求分到這位鑽石王老五的一點施舍。
但是她不是,她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男人很獨特。獨特到吸煙這個元素,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你的手很好看,不應該夾著嗆人的煙。”
大概是酒精作祟,又或者這話真的勾起了寧嘉青的興趣。
他側過頭看她,微抬眉,“那你覺得我的手,該用來幹什麽?”
“按按琴鍵,或者拿起畫筆……”
話還沒未說話,便停止在寧嘉青的輕笑中。男人低眼,看著她胸前的文身,問了句:“疼嗎?”
那眼神裡沒有任何冒犯之意,像是單純地在看一幅畫在人體肌膚上的作品。
短發女人愣了愣,說:“疼。不瞞你說,文的時候我疼哭了,回去在床上躺了三天沒敢動。這幾年一直想洗掉,因為怕疼沒弄……”
似乎對文身很快失去了興趣,寧嘉青移開眼不再看了。他叼住煙,拿過外套裡的皮夾,從裡面抽了一遝現金給女人。
“我最近確實在這裡工作,但我可不是為了錢進來的。”
他把錢夾剩下的現金也抽了出來,一齊扔在茶幾上。“出去。”
見狀,女人抿了抿唇,拿過錢裝進包包裡,見好就收,心想男人而已,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與此同時,門外韋京年和池州站著有一會了。看著坐在寧嘉青身邊的女人,震驚得池州張大嘴。
韋京年貼心地伸手幫他把下巴按回去,提著酒要進去,被池州攔住了,“你有眼力見兒嗎,現在進去不是壞了寧哥的好事嗎?”
他無辜地點頭,要往外走,又被池州攔住,“你走了,寧哥怎麽辦?”
韋京年,“?”
池州“嘖”了一聲,湊近了小聲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寧哥還是處男呢,嘴都沒跟人親過。第一次不得先讓對方提供個體檢報告什麽的……”
韋京年沒忍住笑出了聲,“你還是個純愛。”
“滾蛋,說正事呢哎我操——”
手裡攥著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嚇得池州差點沒扔出去。想起來自己還拿著寧嘉青的手機,從洗手烘乾機那裡吹乾後,回來被人拉著打了兩局台球差點沒忘了。
他一看來電顯示——聞玨。
韋京年也看到了,“勸你還是把手機送進去。”
“……你去。”
韋京年後退一步,“快進去吧,要是電話掛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池州罵了句髒話,一咬牙推開門,“寧哥,有電話,是你……”他越說聲音越小,“姐夫”兩個字愣是沒敢說出口。
寧嘉青看向他舉過來的手機,唇角冷直沒說話。
手機還在振動,池州:“你不想接的話,那我掛了?”
說完,池州剛想按兩下側鍵掛斷。寧嘉青突然起身,因為喝醉了腳步不太穩,踢得腳邊的威士忌瓶子撞擊著響起來。
他奪過電話,趕在最後一次響鈴前,按了接聽鍵。
“嘉青,還在忙嗎?”
聞玨清潤平和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寧嘉青喉頭攢動了一下,冷聲問:“有事?”
“倒是沒什麽事,這幾天你都沒回家,手上的傷怎麽樣了,別忘記塗藥。”
“沒事。”
簡短地兩個字,寧嘉青掛了電話。隨後一直看著屏幕,直到熄屏。
女人已經把錢收好準備要走,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女朋友查崗?”
這話一出,池州臉都綠了,快指著鼻子罵她了。
這時韋京年適時進來緩場,晃了晃手中的紅酒,“酒窖裡藏得最好的酒拿來了,一起再喝點?”
深紅色的酒液晃蕩在醒酒器中,映出池州趴在桌上的影子。
他歎了口氣,抬眼問韋京年,“暴發戶,你和寧哥認識時間比我長,你說他為什麽這麽怕他姐夫啊?”
“怕?”
“對啊,一通電話就把人叫回去了,猶豫都沒猶豫。”
韋京年輕笑,“不是怕。”
他把高腳杯放到池州面前,“是寧哥好哄。”
第9章 不懂事
韋京年叫了自己的司機送寧嘉青回家,再三叮囑如果有什麽事給他打電話。
自大學畢業進入寧遠集團後,酒局雖多,但寧嘉青極少把自己喝到不省人事。
被扶上後座位後,車子啟動沒幾秒便覺得天旋地轉,手腳陷入海綿裡擠不出一點力氣。朦朧的意識如同放映的幻燈片,錯亂地閃過幕布。
他想起剛才短發女人胸前的文身,漸漸地從美神維納斯融化重構成厄洛斯和普緒克,鋪滿寬闊健碩的背。
在無數次夢裡,他無數次伸手撫摸。疼嗎?
他透過眼前的女人,問他。到底是得多愛一個人,才能忍受顏料燒灼皮膚的巨大疼痛。
眼前的畫面漸漸消融成一片黑暗,聽見女人笑他不適合抽煙。
可她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抽煙不是在應酬,而是在二十一歲那年一個普通平常的夜晚。
那個仲夏夜晚,比新加坡所有的夏夜都要來得潮濕悶熱。
因結課論文和公司業務,寧嘉青忙的扁桃體發炎,疼得整夜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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