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再次遭到“襲擊”前,寧嘉青見好就收,替聞玨整理整理衣服,終於算是舍得離開。
出門前還不忘對聞玨說,“周日晚上六點,我過來接你。”
門被關上,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確定人走後,聞玨緊繃的脊背倏地放松,後靠在輪椅背上。
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他低頭垂眼,用手背抹了下唇角的濕潤。
癱瘓後體質逐年下降,常年夏季長袖的聞玨也不覺得熱。
然而此時此刻竟覺得有點燥熱,單手解開了衣領的扣子。
兩個小時後,聞玨在書房讀完先前的那本書。
心滿意足地合上放回書架,異樣波動的情緒得以平複,準備好好睡一覺。
從書房出來回臥室,路過客廳的窗台,瞥見擺在邊兒上的那盆翡翠蘭。
最初那些蘭花已經開盡凋謝,只剩一個新長出來的垂著的小花苞。
聞玨盯著看了片刻,伸手輕輕彈了下嫩黃的蘭花苞,輕聲自語,“不聽話。”
聽說聞玨可能過來看樂隊演出,把余澤緊張得不行。
生怕唱的不好,在聞玨面前鬧了笑話,中午就過來關門開嗓排練。
天色漸暗,地下酒吧準時開場。
早在外面等候的年輕男女蜂擁而進,手裡拿著各樣的粉絲手幅,印著自己喜歡的樂隊成員。
余澤出來先看到了在路邊燈牌旁抽煙的韋京年,一改往日西裝革履。
灰色Vintage半袖,黑色寬松牛仔褲,黑發隨意,眼窩的陰影使混血感增強。
眼看著幾個人前後上來搭訕,都被韋京年微笑著禮貌地拒絕。
等人都走了,余澤過去叫了聲“哥”,“池州和寧哥還沒來嗎?”
“路上堵車了,池州得晚點到。”
韋京年將煙碾滅,扔進垃圾桶,似笑非笑地說:“至於寧哥,估計接人去了,得晚一點。”
話剛說完,便看見寧嘉青開的那輛奔馳Amg開過來,穩穩停在不遠處路邊的停車位。
緊接著寧嘉青從車上下來,到後面開了門,拿下折疊輪椅。
看這情形,是把聞玨接來了。
余澤心裡一喜,雖然緊張,但能見到聞哥還是蠻高興。邁開腿要上前幫忙,被韋京年拉住了胳膊。
只見寧嘉青把輪椅固定好,又彎腰將人從車裡抱了出來,穩穩當當地放在輪椅上。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絲毫不顧及地單膝蹲到聞玨面前,將他的腿腳擺正,又十分自然地把稍長的褲腿挽起。
韋京年的聲音略顯無奈,“不用咱們管。”
余澤緩緩搖著頭感歎,“原來真心愛一個人會這麽卑微。”
韋京年剛想讚同,告誡他千萬不要學寧嘉青。
又聽見他羨慕地說:“真好,我也想給聞哥挽褲腳。”
韋京年:“……”
他身邊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什麽毛病。
還是池州清醒。
寧嘉青推著聞玨走到面前,余澤熱情地叫了聲“哥”,笑得陽光爽朗:“你能來我真開心。”
說著,伸手撓了撓後腦杓,“不過你在下面看,想想我還挺緊張的。”
聞玨笑得和煦,“放輕松。”
一旁的韋京年叫了聲“聞哥”,算是打過招呼。
見余澤又要湊過來說話,寧嘉青輕輕“嘖”了一聲,“緊張還不快去練練。”
說完,想推著聞玨往一樓的便利店走。
因為地下酒吧沒有緩坡設計,只能通過電梯去負一層。
聞玨環視一圈,抬頭望向寧嘉青,好整以暇地問:“你不是說你的朋友都有人陪著?”
被戳穿的寧嘉青卻面不改色,指了下剛買的跑車被剮蹭、正罵罵咧咧走過來的池州,“這不來了。”
又指了下韋京年,“他倆一對。”余澤:“?”
韋京年:“?”
池州:“?!!”
其實池州離得遠,根本就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而當看到坐在輪椅上的聞玨時,此時糟糕的心情達到了極點。
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被韋京年拽著進場找座位坐下。
等瞧見寧嘉青舉著好大一個盤子,到自助餐桌前把能拿的甜點拿了個遍,端到聞玨面前。
而對方擺了下手,一樣也不吃。又無怨無悔地一一放回去,隻給自己拿了杯橙汁回來。
池州終於絕望地兩手薅住紅毛,豆大的淚珠直在眼眶打轉。
一旁的韋京年正在看手機上的工作郵件,一抬頭就看到池州這般模樣。
他看了眼台上的三號樂隊的演奏,猶豫著問他:“唱得有這麽好嗎?”
“暴發戶,你說這姓聞的是不是給寧哥下蠱了?怎麽就這麽怕他,他怎麽能這麽使喚寧哥啊,靠,心疼死我了——”
韋京年抿了抿唇,“情蠱”兩個字到唇邊沒說出來。
他拿過手帕,替池州擦了擦眼角的淚。心想可憐的小東西,更絕望的事情還在後面。
上半場四個樂隊演奏結束,中途休息間。打碟手上台活躍氣氛,說隨即抽取一位台下的朋友給大家表演一首,不想的可以拒絕。
他的視線越過人群,停在第二排的聞玨臉上,笑著說:“看這位先生即使身體有所不便,也要來我們演出現場,想必是對音樂、對搖滾樂由衷的熱愛,有沒有興趣上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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