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今也三十二歲,顯出而立之年的成熟俊朗。
如一棵茂密深綠的柏樹,每個樹尖直指蒼穹。不像已在冬天枯萎凋零的自己,覆著厚厚的一層雪。
寧嘉青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將輪椅托出後,松開手直起身。
他垂下眼,似乎打量了一下聞玨,薄唇輕啟:“瘦了。”
聞玨淡淡地應聲,“飲食上有差異,難免瘦些。”
說完,空氣似乎陷入凝固。
誰都沒開口,卻都沉靜地看著對方。
倒是傳來一聲女聲,打破了兩人微妙的氣氛:“嘉青哥,怎麽還沒過來,手表找到了嗎——”。
宋韞一邊說著,踩著高跟鞋“噠噠”走過來。
寧嘉青眉間微擰,頭也不回地舉手做了個“示停”的手勢。
因為先前寧嘉青對她生氣,宋韞心裡還有點怕,便停下沒再過去。
聞玨輕淡的視線移過他身後的年輕女士,不知怎的想起陸炡那句——多少人盯著這位“女婿”。
攥得有些溫熱的星空腕表,他舉給對方,輕聲說:“在洗手台拾到的,正想交去酒店前台。”
寧嘉青伸手去拿,對方卻將表後移了兩寸。輕握住自己的手腕,轉了一圈。
指節泛白用力,“哢”的一聲微響,將表扣在腕間。
聞玨的手並未立即收回,身體前傾靠得更近些,柔軟的指腹似有似無地蹭過他的手背。
檢查確定扣牢後,他松開寧嘉青的手,問:“女朋友?”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腕間,突然問到這個寧嘉青表情微怔,下意識要否定。
又停頓兩秒,盯著聞玨的臉,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還在接觸。”
聞玨聽過並無反應,仿佛僅是無心一問,又說回手表上:“畢竟是貴重物品,下次不要再忘記了。”
而腕間被他留下的忽略不計的溫度,卻像有火焰在燎,痛癢難忍。
寧嘉青喉結攢動,正要說什麽。
先前洗手間遇到的護工走到了聞玨的身邊,將從便利店買回的消毒濕紙巾放進輪椅側兜。
見到寧嘉青,裴安出於禮貌地頷首,然後俯身對聞玨說,“聞先生,司機已經在停車場候著了,我們回去吧。”
聞玨點了下頭,他看向寧嘉青。
告別的話還未說出口,寧嘉青問他:“你現在住在哪裡?”
聞玨頓了頓,告訴他:“加州。”
說了,也等於沒說。
寧嘉青眼底微沉,目光在裴安臉上駐留一秒,又問:“坐計程車過來的?”
一旁走廊的窗戶能看到酒店後面偌大的停車場,有輛粉色的計程車很是顯眼。
聞玨“嗯”了聲,“包了輛來返的車,耽誤師傅太多時間不好。”
話裡示意裴安推他離開,這次寧嘉青沒再攔,側過身讓開了路。
寧嘉青在原地望著聞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會宋韞小跑到身邊,嘴裡念叨著:“……這不是聞大哥嗎?”
他側過頭,重複:“聞大哥?”
這幾天寧嘉青還是頭一次主動同她講話,宋韞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點頭,“我小的時候,記得周末他和他爸爸經常來我家,和我爸打橄欖球,一打就是一下午。”
她情不自禁地歎口氣,“他爸爸每次來都給我帶好多零食,沒想到現在成這樣了……”
寧嘉青聽她說著,側過肩膀看向酒店樓後的停車場,又看向那輛粉色計程車。
十五分鍾後,裴安推著聞玨到計程車前。
年輕氣盛的黑人司機連說帶比劃,氣憤不已。
他去趟衛生間的功夫,回來時後車胎已沒了氣。再一檢查扎進個三四公分的釘子,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因為沒帶備用輪胎,還得去找地方維修,說到這司機氣得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聞玨安撫對方不要著急擔心,汽車維修連同誤工的費用他會支付。
若心裡實在有氣,裴安建議可以要求酒店調一下監控視頻。
此時一輛黑色保時捷卡宴緩慢停穩,車窗玻璃下移到底。
寧嘉青臉上戴著一副黑色墨鏡,垂眼看向明顯癟下去的輪胎,“怎麽,車壞了?”
聞玨緩慢地眨了下眼,看向寧嘉青,平聲道:“大概是某個小朋友的惡作劇,正打算去調監控。”
聞言,寧嘉青低頭摘下墨鏡別在領口。打開車門,邁著長腿下車。
他抬手看了眼腕間的表,說:“從這裡到加州至少四五個小時,等處理完再回去恐怕已經半夜了,不要為了小事浪費時間。”
寧嘉青打開錢包拿出一遝美金,遞給黑人司機,告訴他距離酒店往西三英裡處,有個汽車維修站。
美金的厚度遠超更換輪胎和汽車租賃費用幾倍,他臉上立馬帶了笑,嘴裡說著感謝先生,上主會保佑你之類的話。
寧嘉青打開保時捷的後門,倚著車身示意兩人,“我下午正好有空,送你們一趟。”
他看向聞玨,眉毛微挑,“地址,這下能告訴我了嗎?”
第70章 暴風雨
寧嘉青將住處的地址輸入導航,從太浩湖到洛杉磯大約五小時車程。
路途中難免尷尬,多半是聞玨主動搭話。
簡單聊些工作上的事情,而對方三言兩語地回著。
見他興致缺缺,聞玨自知討了人嫌,便漸漸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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