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對他來說沒什麽可怕的,活著帶著對所有人的愧疚,死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宋嘉陽抽了張紙擦嘴角,然後起身收拾碗筷,平靜地拿來抹布將桌上的血漬擦乾淨。
他想他知道這筆錢該怎麽用了。
下午,宋嘉陽帶著這筆錢去了幾家福利院,他將錢分成幾部分,捐給福利院需要幫助的孩子。
福利院的孩子很可愛天真,院長是個中年很慈愛的女性,她和宋嘉陽說:“這些孩子大多數都是身體有缺陷才被父母遺棄的,可是即便他們不完美,也可以成長的很好不是嗎。”
宋嘉陽瘦削的臉上露出笑容,看著即便只有一條腿,或者不會說話,坐輪椅玩在一起的孩子們由衷說:“嗯,他們以後會更好,身體的缺陷不一定會成為他們未來的阻礙。”
就像遲鶴一樣。
院長慈祥笑著:“謝謝你幫助他們。”
宋嘉陽輕輕搖頭。
院長看他不太好的臉色,關心道:“孩子,你臉色看著不太好,是生病了嗎?”
宋嘉陽淺笑搖頭,禮貌和院長告別了。
回家的路上有些冷,宋嘉陽攏了攏變寬大的外套,低頭走著。
忽然撞上了一個人,他抬頭,看到一身西裝革履的遲鶴。
宋嘉陽眨了兩下眼睛,遲鶴的表情很溫和,牽他冰涼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著。
“你怎麽來了?”宋嘉陽問。
遲鶴拉著他,邊走邊說:“我做了晚飯,給你打電話沒接,你一直沒回來我就來找你了。”
宋嘉陽掏出自己手機看了眼,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關機了。
“我手機關機了。”宋嘉陽歉意說。
“沒關系,我們回家吧。”頭頂被遲鶴撫了撫。
手逐漸溫暖,宋嘉陽仰頭貪戀地看著遲鶴,將自己和他貼的更近了些。
“嗯。”
兩人手牽手並齊往前走。
站在宋嘉陽身後的遲鶴眉頭緊鎖。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宋嘉陽剛剛是在和空氣自言自語嗎,而且動作還很奇怪,他的手僵在空中,像牽手的動作,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在和什麽說了話,然後牽手一起走。
他路過這條路,看到宋嘉陽從福利院出來,鬼使神差把車停在路邊,跟了上去,然後就看到了這一幕。
宋嘉陽很奇怪。
遲鶴留了心,讓司機多注意宋嘉陽有沒有和空氣對話,或者做什麽奇怪動作。
一周宋嘉陽大概會出兩到三趟門購買食材,司機盯梢了一周,還真發現了遲鶴說的。
宋嘉陽經常會自言自語,表情不像故意做出來的,很自然,還有頻繁會做類似跟人擁抱或者牽手的動作。
遲鶴終於覺得宋嘉陽出問題了,他把宋嘉陽的症狀仔細谘詢了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得知的猜測結果是可能有嚴重的抑鬱,還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等精神問題。
醫生建議遲鶴最好盡快把病人帶來治療乾預。
*
宋嘉陽開門看到遲鶴的時候愣住了。
他揉揉眼睛,不太能分清現實,明明遲鶴剛剛才出門去上班,怎麽又回來了,他問遲鶴:“你不是去上班了嗎,怎麽回來了。”
他問的時候很自然,語氣熟稔,仿佛他們已經相處了很長時間。
遲鶴黑沉沉的目光鎖在宋嘉陽尖削的臉上,不說話。
氣氛沉默。
宋嘉陽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麽,下意識抬手就要往自己青紫的手臂上掐,被遲鶴一把捏住手腕。
遲鶴的聲音上任聽不出情緒,他說:“宋嘉陽,現在是晚上。”
是啊,是晚上,遲鶴不會在晚上去上班。
幻覺和真實瘋狂重疊,宋嘉陽頭痛欲裂,他慌亂掙開眼前真正的遲鶴,踉蹌著往後退,腳後跟不穩直接摔在地上。
遲鶴沒有拉他,居高臨下看他,“你以為我是誰,是你臆想出來的遲鶴嗎。”
尾椎骨的疼痛一下子把他從幻覺中拉了出來,他瞪大眼睛看著遲鶴,他卑劣地沉浸在自己的幻覺裡,享受幻覺中和遲鶴的相處,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現實的遲鶴發現,此刻有種被人戳破最後的隱秘心事的羞愧感,他的喘氣很急促,“對,對不起......”
遲鶴眼皮半垂,抬腳靠近他,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宋嘉陽手足無措,眼眶熏紅,他咬住嘴唇低著頭,拚命憋住眼裡的濕意。
手腕被一隻冰涼的機械手臂拉住了,機械手指很靈活,除了沒有人類的體溫,和正常人沒有區別。
遲鶴拉著他往外走,聲音沒有起伏:“跟我走。”
宋嘉陽怔然被遲鶴拉走,明明是機械手掌,卻讓宋嘉陽恍惚地感覺是真的觸感。
一路上宋嘉陽都低著頭神遊太空,他坐在遲鶴的副駕駛,兩隻手緊張地扣在一起,不知道遲鶴要帶他去哪。
在看到醫院的時候,宋嘉陽突然反抗了,“不,我不去醫院。”
他表現的很抗拒,甚至去拉車門,遲鶴顧及他的安全和情緒,不得已調頭。
“為什麽不去。”
車子往回走的時候遲鶴問安靜下來的宋嘉陽。
宋嘉陽頭低地更深了,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
“生病為什麽不去看醫生。”
宋嘉陽急忙反駁:“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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