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他聲音很輕,“這個世界像海一樣望不到邊,如果能遇見喜歡的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就像……漂泊的小船,終於靠近自己的岸。”
白色的月光照亮大地,一如很多年前的晚上。
他那天夜晚狼狽得要死,渾身是爛糟遭的煙味,被少年帶回家,帶到一個種了很多花的院子裡。
他大吵大鬧,甚至試圖傷害自己,直到被強烈的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少年面無表情地拿著澆花的水管,等到人安靜下來後,不由分說地把他拉進浴室,洗狗似的洗他。
一看就沒怎麽照顧過人,手段那叫一個粗糙。
可用松軟的浴巾包裹自己時,又是小心翼翼的溫柔。
“我叫葉舟,是一葉孤零零的小舟飄在無邊大海上。”
少年看著他,沒有說話,忍俊不禁的樣子。
“就因為這個啊。”他站起來去了隔壁,片刻後才回來,“小舟總有一天可以靠近堅實的岸,小土的話……是土地,也算是岸啦。”
他拉過葉舟的手,在掌心上放了個穿有小金魚的紅繩手串。
葉舟怔忪著看向那個小金魚,側面是花體字的一個“塵”。
“送給你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自己的頭髮,“雖然有點牽強附會,算了,反正寓意挺好的,人活著就要相信點小小的玄學,也是心理暗示嘛。”
他伸手揉了把葉舟的頭髮,無奈地笑了笑。
“畢竟我也不怎麽會哄人……你呀,將就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37章
顧牧塵簡直懷疑是老天在縱容他懶散。
腳踝的扭傷徹底好了,明天也可以晨跑加上班了,正打開筆記本要摩拳擦掌來點工作陶冶情操時,顧紅娟的電話來了,一聲令下,明天下午三點去機場接人。
“不等到八月底了,”顧紅娟解釋道,“我刷朋友圈看到螃蟹上市,實在受不了了。”
可金九銀十,這會楓葉未紅蟹沒肥,急什麽。
“楊梅也快下了,不行不行,不能在這天天下雨的地兒待了,要發霉長毛的。”
她前些年和一位金發碧眼的老外相戀,生下混血小女兒後也並未登記結婚,保持著戀人的身份共同撫養孩子,每年飛去北歐住上那麽倆月,隔著遙遠的雪山和河流,倆人的感情反而維持得很好,迄今已近五年。
“小雲兩口子也一起回來,記得給我們接風洗塵!”
顧牧塵靠在椅背上:“你們幾個還是先倒時差吧,不嫌累啊。”
“不嫌!要吃螃蟹和小龍蝦!”
成,這是饞了。
司機和阿姨全體出動去買食材,顧牧塵站在院子裡算了下時間,這次在北歐待的時間不算短,差不多都有三個多月的光景,出發的時候還是四月芳菲,明天回來就能采摘粉白薄皮的水蜜桃。
天熱,蟬鳴正躁,顧牧塵擰開微涼的氣泡水,剛喝兩口就看見葉舟從旁邊的院子裡過來,當初買的這個是聯排別墅,隔壁那就留給了他哥哥季雲青,但對方上學那會走舞蹈專業,天南海北的集訓演出,後來退團後沒兩年就跟愛人在一塊了,也不怎麽回來住,偌大的院子全留給顧紅娟養花弄草,侍果種瓜。
“等會陪我去機場接人。”
顧牧塵朝他揚起下巴,水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瓶身上覆著層細小的水汽,聚得多了就成蜿蜒的幾道流下來,順著淌進修長的指縫裡。
葉舟臉蛋曬得有點紅,清晰的下頜線上掛著滴汗,顧牧塵不由妒意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日子以來倆人把各式小蛋糕吃到膩味,總覺得自己隱約著要長肉,可為什麽葉舟還是和以前一樣,肩是肩腿是腿的,皮膚上也不冒一粒痘。
想到自己昨晚吃多了燈影牛肉,起床嗓子就開始啞,顧牧塵就有些牙酸地喝了口涼水,盤算著是不是也到了該養生的時候。
他之前可從不在乎這個的。
除了偶爾喝點茶之外,顧總就沒碰過熱乎的水,全是從冰箱裡拿出來就噸噸地灌。
並且之前無論晚上再怎麽熬夜工作,只要躺下就能立馬進入深度睡眠,醒了也精神抖索毫無倦意,現在睜眼的時間越來越晚,居然偶爾還會盯著月亮失個眠。
瞅得人家月亮也怪不好意思的,拉過一片雲就躲了起來。
難搞啊。
葉舟打過招呼後就去洗澡,顧牧塵慢悠悠地給賀頌打電話。
既然決定要開始養生,不放縱一下怎麽行。
就像要減肥的前一天晚上,總得含淚點上滿桌平日裡愛吃的玩意,方能彌補遺憾,有力氣面對接下來的心碎瞬間。
“你什麽時候來呀,”他又坐在木色的秋千架上,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我再過半個小時就出發了。”
賀頌嚷嚷:“這不早著呢嘛,我還沒收拾好呢!”
昨天就說好了今天一起聚聚,給遠道而歸的幾位接風洗塵熱鬧一下,賀頌的任務就是帶幾瓶上好的紅酒,來讓顧牧塵過過嘴癮。
畢竟葉舟待在他身邊這一小段日子,他還真沒怎麽碰過酒。
說來也奇怪,雖然都知道名義上是雇傭,實際是有緣分的兩人在暑假期間的一段邂逅,相處起來就格外隨意,葉舟也並沒有所謂去“管教”顧牧塵的三餐四時,顧牧塵就偏偏忌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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