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喬思齊搖頭,“她以為她懷孕了,驗孕棒的結果也是陽性,但到了醫院一查又沒有,醫生說是假性妊娠,心理作用。”
“然後呢?”
“然後這事兒給我提了個醒,是啊,我們應該去再要一個孩子,我們就開始努力要孩子了。所以你說,這事兒是不是還是怪我老婆?”
“……”
“我就是想傳宗接代啊,我有錯嗎?哪個人不想傳宗接代?這不是人之常理嗎?要是大家都不生孩子,我們民族怎麽延續啊?靠有自閉症的小孩嗎?說白了,她到社會上,不還是累贅嗎?……”
劉重安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你太狹隘了。”
喬思齊也愣:“啊?”
劉重安搖頭:“如果你覺得一個人的價值只是傳宗接代,那麽你太狹隘了。我為你感到悲哀。”
“你無法發現喬鶯鶯的價值,甚至無法發現你妻子的價值。”
“那麽,我要你記住,這次你案件的主要負責人,包括我在內,都是女性。”
“我要你看看,你是如何被我們告上法庭,開始牢獄生涯的。我甚至會向法院申請,不對,不需要我申請,因為受害者也是女孩,所以大概率也會是一位女法官。”
“你會坐牢,到時候你有大把時間去想想,你到底錯過了什麽。”
……
劉重安走出審訊室,之前的冷靜一掃而空,終於忍不住,痛罵一聲:“狗男人。真踏馬日了。”
小梁歎氣:“劉大,別氣了,像他這麽想的人多了去了,我們抓的過來嗎?”
是啊,根本抓不過來。
但就因為“她是女孩”這個輕飄飄的理由,放棄了一個已經出生的生命,劉重安怎麽想都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陸曉倒是顯得意外平靜,她提醒道:“還有下一場審問呢。”
劉重安這才緩了口氣,然後給手下的警員打招呼:“把嶽女士帶來吧。”
與喬思齊的審訊相比,嶽女士的則正常的多。
她一直在流淚、懺悔,也覺得自己對不住那個孩子,但她也沒有辦法,她至今仍覺得,把孩子生成這樣,是自己的錯。
劉重安心中有一種無力感。
她不知道是什麽把一個有知識的女性變成了這樣。
但很快,劉重安因為同是女性身份,而對嶽女士天然抱有的一絲同情消失了。
除去女性身份,她是一名罪犯,至少,是一名從犯。
她親自參與,縱容一個男人毀掉了一個孩子的童年——即使她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但並沒有製止。
同樣,她也是加害者。
她會為她的懦弱付出代價。
並且,警察的本職工作並不是勸說與啟蒙。
那是她在監獄裡會漸漸想明白的事。
不怪嶽女士懷著這樣的負罪感,她也把整個情況交待的差不多,基本都和何文君提供的視頻證據吻合。
更令劉重安松了口氣的是,在她的口供中足能證明整個虐待行為都是由喬思齊主導的。
這位“德高望重”的校長在私下裡,不過是一個重男輕女且情緒不穩定的中年男人罷了。
在審訊的最後,嶽女士幾乎哭的虛脫,但她還是問了兩個問題。
其一就是“鶯鶯之後會怎麽樣?”
這個問題喬思齊並沒有問過。
即便如此,劉重安也沒有直接告訴她SOS兒童村的事,怕節外生枝,隻讓她放心,組織不會放棄一個有障礙的孩子。
她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那個男孩兒會怎麽辦呢,警官,如果我出獄後與喬思齊離婚,我可以撫養那個男孩嗎?”
這個問題,劉重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個有著喬思齊基因的孩子已經八個月大了,如今助夢倒了,喬思齊和嶽女士也將面臨牢獄懲罰,可那個孩子呢?他是無辜的,又應該怎麽辦呢?
劉重安真的不知道。
第183章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 公安部門、民政部門和檢察院還開了一個聯席會議。
所謂聯席會議就是指在遇到一些比較有爭議的案件時,聯合多個部門開設的討論會,通常人數會在十幾到幾十不等。
這次的會議, 劉重安和陸曉也位列其中,甚至溫嘉朗也來了。
一場會議來了二十多個人, 坐滿了整個會議室, 幾乎創下了歸渡市的記錄。
劉重安先是簡單交待了案情, 之後, 刑偵總隊的大隊長開始提問。
“目前, 這位代孕母親在國內嗎?”
“在的, ”劉重安回答,“雖然通常代孕母親的生產會在境外進行,但因為喬思齊他們夫婦特別在意這個孩子,特意讓這位母親在六個月的時候就入境了,如今正在歸渡市一家私立醫院。”
“這位代孕者的狀況如何?”
“狀況良好, 胎兒的發育狀況也很好。”
民政部門的副處長揉了揉太陽穴,問道:“可以確定這個孩子的基因情況嗎?”
“按照助夢公司提供的文件可以看出來孩子的基因生父就是喬思齊, 基因生母則是一位虎國人, ”小梁回答道, “但具體情況不好說,可能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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