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是糾正,也只不過是每次見到索杺的時候都扒他褲子,把他關進女廁所裡,甚至在運動會給他報名女子項目,讓他在全校面前出醜這種事而已。
這些事,在如今有了一個名字,名為“性騷擾”。
但彼時的索杺只是覺得無力。
他試過告訴家長,可他的母親忙於生計沒空管他,也試過告訴老師,老師卻反問他,你為什麽和班裡男生的關系都這麽差呢?
是啊,為什麽他和班裡的男生關系都很差呢?
索杺也總在懷疑,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為此,他也開始改造自己。
他去接觸一切男生的愛好,留了短發,去鍛煉身體,多喝牛奶,促使自己長高。
他終於變成了所有男生的樣子,但男生們當然並沒有因此放過他。
似乎就是認準了他這個人一樣,處處針對,撒發著最原始的惡意,永無寧日。
索杺逐漸陷入絕望之中。
唯有音樂,成為他晦暗日子裡救贖。
他開始更加刻苦的練琴,他開始參加比賽,開始拿獎,開始接到頂尖老師的橄欖枝。
在他考上全國最好的音樂學院的那天,他對自己許下承諾,這輩子都不再回到這個閉塞的小城。
去了大城市之後,他才漸漸發覺,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他這樣的人。
他找了到組織,也認識到了形形色色的同類。
有人出櫃後自殺,有人選擇騙婚,有人孤獨一生,也有人幸福相伴。
這個圈子和別的圈子一樣,好壞參半,有惡心至極的人,也有可憐至極的人。
但最悲哀的是,在外人看來,總是惡心至極的人多一些,敗壞了整個圈子的名聲。
即使是在大城市,遇到的歧視和偏見也一點不比笛墨市少。
尤其是音樂這個小圈子,稍不留神,就會被迫“出名”。
索杺自問沒有欺騙過任何一個異性的感情,但現實並不總是好人有好報,他也不敢張揚,只能更加壓抑自己。
本來,他覺得這輩子也就這樣,參演、吃飯、睡覺、聽音樂會,慢慢消磨時日。
但父親的噩耗把他拉回了笛墨市這個魔窟。
下了火車,他就感覺到侵入肌膚的寒涼。
回來的匆忙讓他來不及收拾自己,還留著及肩的長卷發。
他在心裡祈禱了無數次,不要讓他碰到以前的同學。
不然就他這幅樣子,少不得要經受些揶揄。
但現實總是和他開玩笑。
剛出火車站,他就遇到了幾個來拉客的旅館老板。
索杺一眼就認出了其中一位,是過去所有人裡欺負他最惡劣的一位。
他剛想離開,卻被對方直接拉住了。
這人顯然也認出了索杺,立即開始套近乎,甚至暗示了幾次,自己的旅館有特殊服務。
索杺本就想拒絕,聽到這話更是連連擺手。
不料就是這樣的反應,卻似乎刺激到了那位小老板,他以為索杺是看不起自己。
再加上大冷天喝了點酒,他開始對索杺動手動腳。
而他身邊的其他旅館老板顯然也和他同聲同氣,一起對索杺毆打起來。
他們各個膘肥體壯,瘦削的索杺哪裡是他的對手,直接被推倒在地。
他們也知道,索杺是做音樂的,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手。
於是他們將索杺死死按在地上,抬腳就要往他的手指踹去。
漫天大雪。
絕望之中,索杺抬頭,只看到老舊的路燈在散射著昏黃的光線。
然而。
瞬息之間,一個粗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們幹嘛呢?”
一眾旅館老板回頭,只見到了一個比他們高出一頭的強壯男人。
接著,索杺見到那個男人一拳一拳地砸在那些旅館老板的身上。
幾乎就是幾秒鍾的光景,那些人就被錘倒在地。
索杺覺得時空都暫停了。
燈光在這個男人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邊緣,男人喘著粗氣,健壯的身體微微起伏,散發著絲絲熱氣。
索杺隻覺得當時心跳漏了半拍。
然後,男人把他扶了起來,憨憨地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你沒事吧?我叫明楓,你叫什麽?”
這就是故事的開始了。
之後的日子裡,明楓又幫索杺料理他父親的後事。
索杺本想回到大城市去,但母親卻又病了,他不得不留下照顧。
二人經常在一起吃飯,索杺開始教小朋友彈琴,而明楓也開始教小朋友打拳。
明楓這才給索杺講了自己的故事。
因為練的人少,所以他這種重量級在國內的環境本就不吃香。
他還因為藏了一些光碟被教練發現了取向,於是因為“心理問題”被開除了。
那時候,同性戀還屬於精神疾病的一種。
即使在2004年,我國將這一條目廢除,但之前被定義為“精神病”的同性戀們,卻已經永遠甩不掉這頂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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