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煙霧不規則地纏在一起,我指間的煙燒著,煙灰自己掉在地上。
那幾分鍾,我看著老胡,心裡第一次有了很多關於他的想法。
我說:啊。
我沒問他你問的是誰,因為這個人只有可能是他。
老胡竟然看出來了。
我低頭抽煙,問他:你說說,怎麽辦?
我問他怎麽辦不是我不敢,而是我不知道他敢不敢。
這個年代我們不被承認。
他敢不敢呢?
老胡說:不知道。
很誠懇。
我點點頭,說我也不知道。
那怎麽辦呢?
總要有辦法吧。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裡放著《唯一》,忍不住,寫了
第2章5-11
5
我曾經也把愛捧得很高,所以那時我覺得我肯定不愛他。
喜歡這個詞對我來說太矯情,所以我也不說我是喜歡他。
而是說,我覺得他有點意思。
這可能就是我莫名其妙的自卑。
高中的時候我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學生,甚至在有些老師的口中,我算不上學生,我不是特別在意這個,他們怎麽覺得就怎麽覺得吧,我都認。
學校按照成績分班,一到四班都是重點班,而他在的一班是重點班中的重點班,換言之,本校能考上清北的人,都在那裡了。
從五班開始就是普通班,但普通班也有三六九等。
和前面一樣,普通班也是號數越小的,成績越好。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之前還說我算不上好學生,可是所在的班級成績竟然還不錯。
那我覺得你可能理解錯了我的標準。
或者說,成績好的人,一定就是好學生嗎?
但是必須要說,挺多人對我的成績感到詫異的,包括我自己。
實際上我知道,有一種人就是單純腦子好,沒什麽別的原因。
我就是那種欠打的人。
教室按照班級排序,一班和五班剛好差一樓,而湊巧的是,一班教室就在我們班樓下。
但這樣也挺不方便的,因為如果我要看他一眼很難,我們基本不可能偶遇。
每天早上
第二節課下課之後是課間操,出樓隊伍會堵,我們班是這一層最靠近樓道的班級,他們班正好是下一層最靠近樓道的班級。
這樣每次堵得走不動的時候,我會一直看著他。
他很高,在我注意到他的時候就已經一米八了,在長高這方面我不行,我到現在都只有一米七九,當年少點兒,一米七五左右。
所以他會站在隊伍的最後面,而我在男生前排。
身後幾個兄弟打打鬧鬧,也趁著排隊打量別班漂亮女生。
可是我眼裡只有他。
6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天生就是同性戀。
但我高中之前,確實對談戀愛不感興趣。
可能是開竅晚,所以在意誰這種事情,在我這裡來勢洶洶。
我開始計算我和他的交集,用了做數學選擇題第一題的方法中的一種。
畫vn圖。
我畫出屬於他的子集:一班的所有同學、老師,他的親人,學生會裡的那些人,還有我不知道的他的朋友。
我又畫出屬於我的子集:五班的所有同學、老師,我的親人,還有吊車尾的班級裡幾個體育生(因為我們常常在一起抽煙,所以熟),以及我一些他不知道的朋友。
我又把我的子集和他的子集放在一起,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我們的交集是從一樓到三樓的這段樓梯,每個星期一的朝會,和一個共同的英語老師。
可惜他早上七點就到學校,我要卡著七點半的鈴聲來。
星期一的朝會他常常站在台上主持或發言,我在隊伍最後和幾個人講小話,或者翹掉去抽煙。
我的英語是所有學科中最差的一門,要不是這門課我可能在四班的教室。
他和任何一個普通同學的交叉也許都大於和我,但我想成為在他那麽多的普通同學裡,與他而言不普通的那個。
7
老胡問我怎麽辦,我最後說,追追看。
煙快抽完了,我倆摁滅煙頭,正要走,前方一聲暴喝:“你們在幹什麽!”
我一抬頭,看見他了,所以老胡拉我我沒走動,最後我倆同時被年級主任抓。
他站在年級主任身後,安靜地把我倆的名字寫在那個本子上。
我逗他,我問你這個本子上到底有多少我的名字?
我低頭,下巴卡著他肩膀,手也抬起來,但離他的衣服還有幾毫米的距離。
他微微偏開臉,沒說話。
我本來以為這會是我們除了校服的問題之外說的第一句話,可是他沒有開口。
我並不介意,所以我笑了聲,退開了,跟著年級主任去他的辦公室接受懲罰。
老胡幽怨地看著我,好像我不在意他我們就能跑得掉一樣,我勸他別想了,我們都被看見了,早跑晚跑,都他媽跑不了。
回教學樓的時候他跟在我身後。
對,是我身後,不是我和老胡的身後。
8
我們倆要分別寫三千字的檢討,周一朝會上念。
老胡差點兒沒哭出來,我卻開心得要死。
如果我要上去說點什麽,那我就能站在最前面,和他一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