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對專業判斷加上無可掩飾的證據,“黎蘇”面上的尷尬之情迅速褪去。她低頭輕巧一笑,抬手撐住輪椅扶手,從容起身。她身後的何蘭愕然瞪大雙眼,反應了兩秒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能跑能跳了,別突然從窗戶裡竄下去!
唐喆學同感驚訝。等祈銘進屋戴上手套,準備勘驗嫌疑人居所時,他悄摸摸問:“祈老師,單子蓋著腿,您是怎麽看出她是裝的?”
對於“勤學好問”的同僚,祈銘一向耐心有加,認真解釋道:“看她的坐姿,一個腰部以下癱瘓的人是沒辦法坐那麽直的,都別說癱瘓,你看羅家楠,之前髂腰肌勞損犯了,動都動不了,只能趴著。”
聽對方的語氣,唐喆學莫名咂摸出點欲求不滿的味道。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張露為什麽要裝癱瘓,為了掩人耳目?或者,被抓之後有機會取保候審?
給林冬打電話匯報,電話那頭傳來聲輕嗤:“我傾向於後者,這女的,後腦杓上長眼睛,看得遠著呢。”
對此唐喆學表示認同。屋裡乾淨整潔,鑒證人員搜羅了一圈,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各處該照的也照了,沒有發現疑似血跡遺留。之前懷疑施明玨已死,得考慮他可能死在家中,然而以目前的勘驗效果來判斷,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哦,對了,既然她能站起來,那麽去杜家老屋拜祭的也可能是她,搜搜她家裡有沒有這款鞋,我這就把照片給你發過去。”
隨著林冬的話音,唐喆學的手機震了震。點開微信一看,是雙黑色的運動鞋,看款式,和單位發的作訓鞋有點類似。
他問:“這什麽?”
“還記得在杜家老宅發現的那枚鞋印麽,終於對上了。”林冬的語氣稍顯釋然,“咱數據庫裡沒有,是杜海威在外網上找著的,據說是歐洲某特種部隊的作訓鞋,廠商有做民用款,就長照片上那樣。”
唐喆學走到鞋櫃前,打開櫃門逐一掃視。只有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和照片上的不能說完全不像,簡直是毫無瓜葛。
他如實告知:“沒有。”
實際上林冬也抱著“有蛇沒蛇,先掃一棍子再說”的態度,並不失望:“其他還搜著什麽沒?”
“沒什麽特別的,目前還沒搜到血跡,有字兒的都是印刷品,電子產品的話,除了家用電器就一部老年機。”
“你覺著她那種腦子裡八百個拐彎的人,會隻用老年機?”
“不太可能。”
“繼續找,既然施明玨能用非本人注冊的號碼,我想她應該也至少有個咱沒查到的手機號。”
“行,那我先讓何蘭和嶽林把她押回去交給你。”
“著什麽急,累咱這麽多天,先擱留置室留一晚上,明兒我再會會她。”
基於唐喆學對林冬的了解,已經攥手裡的嫌疑人,不立馬“打”出個子醜寅卯的,愧對其安身立命的“效率論”,不覺好奇道:“你怎麽這麽淡定?”
“我今天看你掉海裡,需要時間平複心情。”
“那要是今天沒把我撈上來呢?”
“踢羅家楠下去陪你。”
“內個……”唐喆學尷尬地清清嗓子,“我開著外放呢,祈老師在我……旁邊……”
雖然是句玩笑話,但也得分誰聽。看祈銘一甩頭轉身進廚房去找黃智偉了,唐喆學趕緊切回聽筒模式,攏住臉側,小聲說:“完了,你惹祈老師生氣了。”
林冬無所謂道:“誰記我仇都有可能,祈銘不會。”
“這麽有自信?”
“他之前承諾過,如果我需要一千萬,不用給他理由,開口就行。”
“恩,有錢,任性”
唐喆學故作酸溜溜的。林冬和祈銘的相處模式,有點類似幼兒園老師帶小朋友,日常靠哄。他習慣歸習慣,但偶爾也會感覺可以來盤餃子。
那邊輕笑道:“好了,不逗貧了,去幹活。”
掛斷電話,唐喆學回到客廳中間,四下梭巡了一圈,看著盡數被拉開的抽屜和打開的櫃門,感覺哪個地方也不好藏個手機。他相信,作為一個法外之徒,張露不可能那麽清心寡欲,日常通話信息就靠那部老年機,可她會把手機藏在哪呢?
驀的,視線落在被遺棄的輪椅上。如果輪椅裡可以藏手機,那麽,張露裝癱瘓的理由便又多了一個。他走上前,屈膝半跪,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仔細摸索。電動輪椅比普通輪椅的結構複雜,支撐梁也更粗,完全可以藏下部手機。然而單從外觀上,這部輪椅沒有一處額外的“機關”或者不屬於出廠規格的焊接點,支撐梁都很光滑,並不存在暗格。
黃智偉從廚房裡出來,看唐喆學在那摸輪椅,好奇道:“你找啥呢?”
“找找有沒有手機之類的。”唐喆學正試圖拆個輪子下來,輪胎很粗,看尺寸也能裝下部手機。
黃智偉充滿智慧的大腦門“唰”的反過道光:“嗨,又不是□□,起來起來,我找。”
確實,搜證據,黃智偉是專業的。這個唐喆學必須承認。別看羅家楠動不動埋汰黃智偉,但人家好歹師承鑒證大拿盧念玖,立過的功總歸是不比羅家楠少。就算現在輪不上鑒證一把手,假以時日,必定有出人頭地之時。所以說上官雲菲挑男人的眼光不差,可著單位捋,又有立功實力生命安全又有保障的,非鑒證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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