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下,歪頭道:“陽痿早泄。”
柏騰:“......”
那天以後,柏騰依舊每日按時吃藥。大概還算幸運,沒出現葉斕說的那些後遺症。但也算不幸,視力確實比以前下降了,長時間用眼便會疲勞模糊,不知是不是藥物作用。
他也按照葉斕所說的,每日或者每周錄視頻,但柏騰覺得太過頻繁。所以打算等有什麽事情想說,就象征性的錄一個。
可柏騰沒想到,他有太多想說的了。
有一個在家的周末,他一天錄了十二條視頻。最後看著視頻中的自己無奈地笑了出來,關掉了平板電腦。
精神科醫生,不愧是醫生。柏騰覺得自己的狀態愈來愈好,他覺得未來會有一天,他會回國,去見一見李錦程。
即使是遠遠地偷偷看看他一眼,也足夠了。
可真等到他,一切都不受控制。
第七十一章 換他來找
柏騰決定回國,並不是件難以抉擇的事。
他離開這段時間,柏家對外宣稱自己是在打理海外業務。其實內部的人心知肚明,柏騰是被逐出了柏氏的管理層。
奈何柏家沒有一個能派上用場的人,柏臨遠身體每況愈下,而公司培養的管理者屬於青黃不接的狀態。
柏臨遠以及柏家的人不得不低頭,柏氏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為柏騰。他們也被迫承認,柏家只能交到柏騰手中。
柏騰沒什麽野心,對柏家的產業並無感情。回來重新接管柏氏,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報答柏家人的收養之情。另一方面是想帶柏成鈺的遺物,回到故土。
柏騰回國不久,酒場一茬接著一茬。
他在意大利這兩年,和國內的朋友親故幾乎沒有聯系。就連何浪裴樹肖桐,沒有見過一面,聯系的次數屈指可數。
回國一周後,何浪組織了個酒局給柏騰接風,定在圈子裡一個朋友新開的娛樂會所。
也是在這晚,柏騰見到了一樓圓桌沙發中央的李錦程。
他坐在人中間,短短的黑發,像恣意生長的小松樹。
露著光潔的額頭,眉毛整齊。五官依舊精致,依舊乖巧,卻從眼底生出一股韌勁。
那一刻柏騰的心跳瞬間凝滯,嘈雜喧鬧的環境音消失不見,只聽得到他愈發沉重的喘息聲。
小孩早就不是小孩了,兩年後柏騰見到他,再次提醒著自己。
可小孩依舊美好,舍不得移開眼。
再後來的舉動,柏騰不得不承認,是看到他和別的人太過親近,酸意直衝腦門的後果。
其實柏騰很後悔,當時不應該那麽唐突貿然出現。
或者說不應該再出現在李錦程面前,他現在看起來過得很好。步入大學,有自己的朋友,有舒適的交際圈。
他總歸是個外人,可能對於李錦程來說已經是陌生人。
此時此刻好像角色發生逆轉,李錦程不再癡癡追逐他。
也許心裡早就沒了“柏叔叔”這個人,那份“喜歡”也只不過是少年的假想,出於晚輩對長輩的依賴。
柏騰卻不再把他當孩子。
但他不能太自私,即使早就弄清對小孩的心意,再喜歡他,再想他,也不該再打擾他的生活。
是的,那時的柏騰,就算見到李錦程也沒生出多余的念想。可此時此刻,他卻改變了想法。
岩石被炸開,白光一縷一縷照進。
李錦程從縫隙中鑽進來,手指上全是血。他幾乎是跪著湊到自己面前,通紅的眼睛,一遍一遍用力地喊他“柏叔叔”,問他“還好嗎”。
柏騰低頭看著他的臉,眼睛漸漸紅了。
他握住李錦程的手腕,輕聲詢問:“還疼嗎?”
李錦程只聽得到“疼”這個字,“疼,哪裡疼?因為缺氧頭疼,還是這裡疼......”
柏騰伸手,指腹輕輕碰著他的右肩膀。
“這裡,還疼不疼?”
聞言,李錦程神色一僵,下意識收回手,卻被柏騰握住了手。
說是握,其實只是輕輕圈住。只要李錦程稍微用些力,便能抽回手。
可是他沒有——他看見柏騰哭了。
李錦程看到過柏騰很多的樣子。
笑的,不笑的,生氣的,嚴肅的,揾著火的,甚至漲著情欲的,卻沒有見過柏騰清醒時哭的樣子。
李錦程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一滴淚砸在蒙著灰的鏡片上,淌出一條清澈的痕跡。
柏騰的聲音低啞,聲音哽咽:“叔叔什麽都想起來了,這次換叔叔來找你,好嗎?”
兩年前發生在那不勒斯海岸的事情,柏騰終於清晰地記起,那不是藥物導致的幻覺,不是一場醒來後悵然若失的夢。
也許如精神科醫生所說,服用藥物使得精神好轉,讓他又有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欲望。
那個夏日,他最開始的想法,只是去海邊散散心。
在得知瑪利亞去世的消息,有半秒鍾的時間柏騰眼前是黑的,緊接著耳鳴的嗡嗡聲如巨大海浪,呼嘯著灌進耳腔。
他已經不記得是因為昏厥不慎跌入海中,還是自己邁動雙腿主動從郵輪甲板跳下。
再有感知時,浮浮沉沉的海水中,他被人用力的拖向岸邊。
這個人似乎個子不高,骨架很小,卻像是有用不完的力。
柏騰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能有這般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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