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目光一轉,竟看到母親又掉了眼淚。
陸弛歎了口氣,他放下抹布,從椅子上下來,將李蘭拉到沙發上,放軟了聲音問:“媽,怎麽又哭了?”
李蘭雖不知陸弛與周晏禮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打從她昨天第一眼看到陸弛,就看出陸弛狀態很差。更何況,若是尋常的爭執,周晏禮又怎會連家門都不進?
她低頭不語,既是擔憂,又不敢提周晏禮的事情,唯恐大過年的惹得陸弛傷心難過。最後,隻含糊敷衍地說:“小弛,你在上海工作,父母不能跟在身邊,你要按時吃飯、好好休息。你年紀也不小了,千萬要注意身體,別讓父母擔心。”
陸弛抽了幾張紙巾,湊過去給李蘭拭去眼淚,他攬著李蘭,輕聲說:“媽,我這不是挺好麽?就瘦了一點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陸長豐見妻子哭了,也坐了過來,勸慰說:“哎呀,哭什麽?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再這樣哭哭啼啼,小弛以後不願意回來了。”
聽丈夫如此說,李蘭連忙擦乾淨眼淚,連忙說:“對對對,大過年的,我不哭。現在咱家日子過得這樣好,我不哭。”
陸弛攬住自己的父母,說:“這就對了,咱們家日子越過越好,為什麽要不開心?”
打掃完衛生,陸弛又閑了下來。他打開電視機,可看了半響,電視機中在說些什麽他卻根本聽不到心裡。
他腦子中亂糟糟的,滿滿都是周晏禮。
周晏禮此時在做什麽?他也像自己一樣在家裡做大掃除麽?他是否也去超市買了春聯與福字呢?今天他會不會為自己包一頓餃子呢……
陸弛越想越覺得憋悶,於是,他索性出門逛逛。他尋了間超市,買好了春聯、福字後,又挑了好些的新鮮蔬菜、水果、海鮮、肉類。
等一回到家,陸弛連口水都不顧著喝,又忙著將春聯與福字都貼好。
他不想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眼前浮現的就是周晏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樣子。
午飯是陸長豐做的,雖不若昨晚那桌豐盛,卻也擺了大半桌,一疊疊、一碗碗,有葷有素,有菜有湯。
吃過午飯後,一家人便開始包餃子。陸長豐擅長擀皮兒,他擀的皮兒又薄又圓,而且速度飛快,有時候,李蘭與陸弛、周晏禮三個人一起包,都趕不上陸長豐擀皮兒的速度。
如今,包餃子的只剩下了李蘭與陸弛兩個,就更要被陸長豐遠遠甩在後面了。
琴島過年,講究的就是年夜飯越早越好。陸長豐把皮兒擀完沒多久,又到廚房忙活起年夜飯來。李蘭與陸弛也不敢耽誤,終於在小區中此起彼伏的響起鞭炮聲時,將餃子下了鍋。
這頓年夜飯,陸長豐與陸弛父子二人在廚房大展身手,頗有幾分比試的味道。涼菜熱菜、海鮮燒肉,湯水餃子,應有盡有,一張小小的餐桌幾乎要擺不下了。
李蘭看了之後嘖歎說:“你倆差不多得了,咱一家哪吃得了這麽多?你倆到底想吃幾天的剩飯?”
李蘭與陸長豐身體都不算很好,尤其陸長豐,高血壓、高血脂,三高中已經佔了兩個。所以陸弛隻準備了一瓶紅酒,一家人一起淺喝了兩杯。
等到酒酣飯飽,杯盤狼藉,電視中的春晚才剛剛開始。他們沒急著收拾碗筷,一家人直接從餐桌轉到了沙發,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吃著砂糖橘,一邊聊著天,一邊隨便看兩眼春晚。
李蘭與陸長豐平時睡得早,九點鍾就困了,因著今晚是除夕,才多撐了一個鍾頭。十點的時候,兩個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回了房間。
左右春晚沒什麽意思,歌舞是千篇一律,小品更尷尬無聊,陸弛百無聊賴地四處看了一圈,發現餐廳和廚房還沒收拾。於是,他也沒關電視,隻把電視上的節目當做背景音樂,又忙著將餐廳和廚房又收拾一新。
收拾好後,陸弛坐回到沙發上。他的眼睛雖盯著電視屏幕,可心卻早已不在電視上。硬生生熬到了零點,電視機中激情洋溢的倒數聲終於將陸弛的思緒喚回。
“三、二、一!”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與此同時,窗外“嘭”、“嘭”的巨響與“劈裡啪啦”的鞭炮聲交織在一起,陸弛不由得轉頭向外望去,只見窗外無數璀璨煙花一同在天空綻放,迸發出絢爛而短暫的耀眼光芒。
陸弛心神動搖,他掏出手機,忍不住撥通了周晏禮的電話。
周晏禮很快接通了電話。
陸弛站在窗邊,他捏捏自己泛酸的鼻子,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點,他笑著說:“晏禮,新年快樂。”
周晏禮的聲音很平靜,他也說:“新年快樂。替我向爸媽問好。”
陸弛“嗯”了一聲,剛想開口說個吉利話,聲音卻被淹沒在了接連不斷的鞭炮聲中,而周晏禮那頭也同樣的“劈裡啪啦”響個不停,一聽便知是鞭炮與禮花齊發。
陸弛笑了笑,心想這電話打的興許不是時候,可只是刹那間的功夫,陸弛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什麽,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周晏禮分明住在上海的中環,電話中又怎麽會有鞭炮與禮花聲?他那麽討厭吵鬧,又為什麽會去有鞭炮和禮花的地方?
想到這裡,陸弛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急忙問道:“晏禮,你現在在哪?怎麽沒在家裡?你感覺還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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