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緩慢下行,每層樓都會停靠。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喬清許被擠到牆角,乾脆抬起視線看著樓層顯示屏,無所事事地發起了呆。
叫姬文川乾爹的人,應該就是之前在畫廊見過的那個可愛男生吧?
還是說……姬文川不止給這一個人當乾爹。
依照喬清許對姬文川的了解,某個老先生“好為人父”,在床上那麽喜歡被叫爸爸,倒是很可能有許多“乾兒子”。
當然,以姬文川的年紀,他收的乾兒子肯定都是不正經的那種。
那就是說,在床上叫爸爸這套,都是姬文川跟其他情人玩剩下的了?
心裡莫名堵得慌,一定是電梯人太多的緣故。
喬清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心態平和,但沒幾秒後他便發現,原來保持平和是這麽困難的一件事。
姬文川還說他很特殊,結果被當成藏品就是特殊嗎?
那“乾兒子”、“乾侄子”、“乾外甥”、“乾弟弟”等等,只要給個獨一無二的頭銜,都可以是特殊的了。
喬清許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他來姬文川身邊來得晚,那些“乾××”的頭銜都已經被別人佔用。
姬文川實在玩不出新花樣,便另辟蹊徑,把他當作了藏品。
沒關系。
喬清許安慰自己。
不是說每個情人都只有半年的保質期嗎?
乾兒子比他來得早,肯定也會比他離開得早。
但——
姬文川說要帶喬清許見的是“重要的人”。
最喜歡的藏品和乾兒子比起來,誰會更重要?
意識到自己的心理竟開始有些扭曲,喬清許趕緊打住。
他這是在乾嗎?為姬文川爭風吃醋嗎?
也太幼稚了。
他早知道姬文川身邊情人多,也是做好了準備才跟姬文川滾床單的,現在又在矯情個什麽勁?
姬文川說過不會給任何人真心,只要他也保持清醒,管好自己的真心不就完了嗎?
都是成年人了,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不是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姬文川身邊就沒別人了,裝鴕鳥沒有任何意義。
再說,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前提,為什麽要去介意?
當喬清許坐進那輛謳歌時,心態已經徹底平和了下來。
他系上安全帶,問前排的司機道:“我們要去哪兒?”
司機在姬文川身邊工作多年,比喬清許要了解姬文川的人際關系。
估計也是怕喬清許緊張,他說道:“去琉璃齋,應該不是特別正式的飯局。”
喬清許點了點頭,淡淡應了聲“好”,一臉平靜地看向了車窗外。
電視台離琉璃齋不遠,中午也不是高峰期,不過十來分鍾,司機便把喬清許送達了目的地。
店經理熱情地在前面帶路,不過走到包廂門口時,喬清許還是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邁進那扇門中。
結果剛一進去,喬清許便愣了愣。
他原以為包廂裡只會有姬文川和他“乾兒子”兩人,誰知偌大的圓桌旁坐了四個人,分別是一對老夫婦、一個年輕男生和姬文川。
“我來介紹下。”姬文川對那對老夫婦說,“喬清許,福至拍賣行老板,我的藝術顧問。”
喬清許有些不解,但還是迎上那二人的目光,點頭致意:“您好。”
“喬喬。”見喬清許站在原地沒動,姬文川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過來坐。”
那對老夫婦對看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麽。
年輕男生則是很輕地挑了挑眉,原本清澈的眼神中多了些別的東西。
喬清許來到姬文川身旁坐下,只聽姬文川又說道:“這是陶局跟他夫人,對我有過很多幫助。”
“嗐。”陶國勇說,“都是互幫互助。”
“這是他們的兒子,陶羽。”姬文川繼續介紹,“也是我認的乾兒子。”
陶羽坐在姬文川的另一邊,微微偏過腦袋,看著喬清許說:“你好啊。”
喬清許故作鎮定地回了一句“你好”,實際上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敢情這是真的乾兒子?
人家父母就坐在這裡,肯定不會讓自己兒子去認亂七八糟的乾爹。
但話說回來,這男生看上去至少十好幾歲了,怎麽會認個三十五歲的人當爸?
“今天陶局夫人生日,自家人在這聚一聚。”姬文川率先拿起了酒杯,對那陶夫人說,“生日快樂,姐。”
“也就只有你記得這事。”陶國勇歎了歎,說,“自從退休之後啊,以前的那些人都不知去哪兒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陶夫人溫婉地說,“有姬老板記得我們就夠了。”
這一來一回,喬清許大概摸清了眼下的情況。
姬文川口中重要的人,應該是這位陶局。
雖然已經退休,但之前必定身居高位,或許還留有一些影響力,所以姬文川才順便帶喬清許來認認人。
至於他的兒子認姬文川做乾爹,應該是輩分決定的。
陶局既然已經退休,說明年逾六十,但他的夫人看上去頂多四五十歲,姬文川稱呼她為姐倒也合理。
並且陶局和他夫人對姬文川都很尊重,說明雙方地位平等,如果姬文川把陶羽認作乾弟弟,那他反倒成了陶局的兒子輩,顯然是不合適的,恐怕陶局也受不起,因此要認親的話,姬文川也只能認個乾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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