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淮跪在湖邊伸手出去,眼睛隻敢盯著一個點,“把手給我!”
他知道這是宋清澤的圈套,但他還是上當了。
方才對峙的內容在腦子裡揮散不去,風一吹,直到臉頰刺痛,他才恍然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落了淚。
宋清澤還在掙扎,他會游泳但不肯上岸,“他不會信你,我和你之間他只會選我,宋清淮你輸定了。”
“救命……救命啊!”
咕嚕咕嚕的像開水沸騰,身後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事到臨頭宋清淮反而冷靜了。
他站起身冷眼瞧著,如果惡人聲音大就有理,那還要法律做什麽。
撲通一聲。
羽絨服吸滿了水,直直往下墜,湖裡的水草溫和地纏上他。
腳步聲停在湖邊,那人沒有絲毫猶豫,直直跳了下去,大手攬住宋清淮的腰往岸上拖。
“咳咳咳。”宋清淮趴在草地上劇烈地嗆咳,眼睛進了水 ,他沒看清救自己的人。
而後一陣人仰馬翻,宋清澤也被救上來了。
“嗚嗚嗚識均哥,我差點就見不到你 了。”宋清楚哭得梨花帶雨,仰頭看向身上滴著水、滿臉寒意的男人,他心裡略微咯噔。
節目組趕到,對著宋清澤一陣噓寒問暖,宋清淮落單在一旁。
“怎麽回事?”傅識均問。
宋清淮不傻,他啞著嗓音搶先說 :“宋清澤推我下湖,為了陷害我,自己也跳了下去。”
宋清澤瞪大眼睛,“不是的識均哥,是宋哥把我推下去。他怕你怪他,才跟著跳下來。”
湖水順著傅識均臉頰滑落,英俊的面容滿是冷硬,不知他會相信誰。
此時氣氛格外凝重,沒人敢說話。
一陣風吹來,宋清淮打了個寒顫,他本就不舒服,眼下風寒加重,身體倒是開始變得燙人起來。
他想脫掉濕重的外套,然而手指抬不起來,只能睜著紅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傅識均。
傅識均走來,蹲在他面前。
他昏了頭,以為傅識均還是傅識均,便朝著他伸手求抱抱。
傅識均抱住了他,溫熱的掌心貼著他的後頸,溫柔得幾乎令他落淚。
可惜,兩個在寒夜裡久行的人,誰也溫暖不了誰。
“既然喜歡,那就多泡一會兒吧。”嗓音裹著將近零度的寒意,傅識均公主抱起他,一步步走到岸邊。
手一松,撲通一聲,森冷的湖水濺起一陣水花,像一個失手的跳水運動員,喝了一聲倒彩。
每個人的神情都不一樣,或冷眼旁觀,或於心不忍,或鳴鳴自得。
宋清澤險些笑出聲,他擔心傅識均心軟,乾脆腦袋一歪,作勢暈過去了。
此時節目組叫的車來了,宋清澤被抬上了車。
導演急得團團轉,小打小鬧是一回事兒,這可是鬧出人命的節奏啊。
湖水平靜無波 ,根本看不到宋清淮沉到了哪裡。
“傅影帝,你看這……”導演也很糾結,傅識均的身份地位不是普通的明星,哪怕他也招惹不起。
傅識均眼底深若寒潭,渾身濕透的他連最後一點人情味兒都沒了。
“鬧出人命不好。”導演斟詞酌句。
傅識均身體動了動,似乎聽進去他的勸告,導演連忙叫人去救宋清淮。
“我去,別再弄濕你們的衣服。”傅識均又跳進了湖裡,往剛才的地方遊去。
宋清淮失去了意識,冰冷的湖水沒過他的口鼻,倒灌進他的鼻腔。
再冷的水泡久了也逐漸有了暖意,宋清淮像回到了母親肚子裡,不會餓也不會冷。
水草纏上他,舍不得放他離開。
身體一半冷一半熱,胸腔裡被扔了一把烈火,刺痛異常。
死亡是一個相對靜止的運動,流水般的記憶裹著眼淚沉入湖底,生前的一切便如走馬觀花重播一遍。
宋清淮被撈上來的時候臉色鐵青,和剛死沒多久的水鬼也沒差了。
傅識均給他人工呼吸和心肺複蘇,周圍守著的工作人員一臉奇怪又不敢開口。他險險把人救了回來,垂在一旁的手抖得不成樣子,他揣進兜裡,誰也沒看到。
兩人去了醫院,卻不是為了看病,而是──
“道歉。”
宋清淮身上的水滴滴答答打濕了病房 的地板 。
宋清澤躺在病床上,臉色紅潤地欣賞他的慘狀。
“不是我推的。”宋清淮聲音粗糲得像在砂紙上刮蹭,“傅識均,你聾了還是瞎了,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寧可信他也不信我是嗎?”
傅識均沒換衣服,黑色的大衣往下淌著水,兩人的狼狽如出一轍。他臉上覆了一層寒霜,字字戳人心窩:“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和他比?”
這句話給了宋清淮當頭一棒,五髒六腑都被這一棒砸得血肉模糊。
怎麽能有人無情至此。
愛你的時候,你是星球上獨獨一朵玫瑰花,恨不得捧在手上含在嘴裡,生怕磕了碰了。
不愛的時候你就是嬌縱放肆,滿口胡言亂語,連栽地裡都嫌不如旁邊的野花鮮豔奪目。
腦袋嗡嗡嗡的聽不清旁的聲音,宋清淮隻記得那天晚上他站了很久很久,不肯松口。
運動鞋進了水,走起路來咯吱咯吱,醫院的地板很暖和。
他睡了一個很長的覺。
第11章 我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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