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之把葡萄挨個從枝上摘下洗淨,西瓜去皮切塊裝盤,端到客廳茶幾上。
“媽,我還有學生的作業沒改完,先回了。”
“你回哪兒去?這不是你家嗎?”劉女士坐直了身體,面色有些不悅,又擠出笑臉來衝著大哥的女朋友笑了笑,說,“這孩子,大了就不著家了。”
話珠子又開始劈裡啪啦地往鄭恩之身上砸,“我還沒問你呢,你這段時間在哪兒睡的?家都不回,眼裡還有這個家嗎?”
“我在畫室睡的。”鄭恩之撒謊道。他買房的事沒告訴任何人,戶口本都是用學校要用的借口騙出來的。
劉女士電視也不看了,懟著鄭恩之一頓訓,鄭天陽默不作聲地帶著女朋友齊靈出去。
劉女士見狀,也漸漸消停下來。
鄭恩之就罰站一樣杵在那。
劉女士抬抬手:“坐啊!和個外人一樣站那兒幹嘛?”
鄭恩之聽話地坐下。
劉女士又把水果往他跟前推推:“吃啊,洗了就是讓你吃的。”
“嗯。”鄭恩之拿了顆葡萄放嘴裡。
“你工作也快五年了,攢多少錢了?”劉女士這話一出,鄭恩之算是知道她為什麽叫自己回來吃飯,又為什麽非要留自己在這兒。
鄭恩之忍著心裡頭的酸,假意笑了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月光,每個月給您一千,剩下也不多,買顏料都不夠我用的。”
劉女士瞪起眼睛來:“一分都沒攢?”
“嗯,我剛新買了台筆記本電腦,這個月工資都花沒了,還得多虧您叫我來吃飯,這幾天天天就吃一頓,老餓肚子,我胃病都犯了。前幾天還去醫院掛水,藥店刷醫保卡買的藥。”
劉女士氣得頭腦子發暈,但鄭恩之胃不好這毛病她知道,之前還因為這住過一陣子院,她當時沒去照顧他,也不好說什麽。
但還是問:“錢你都花哪兒?!”
鄭恩之說:“基本都買顏料和報班學習了。之前我學美術您不支持,不是還說這玩意兒燒錢麽,您又不是不知道。上高中那時候多虧王老師幫我,不然我現在都得上路邊要飯去。”
鄭恩之已經把話挑得夠明白了,劉女士也知道他什麽意思,但鄭恩之一分沒攢她是壓根不信的。
劉女士毫不客氣地說:“你大哥結婚,要在首都買房,首付還差點,你那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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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時比任何人都要愛饅頭,吃醋不會影響他和饅頭的感情!
第7章
“我沒錢。”鄭恩之直截了當,“沒別的事兒我就走了,反正這家也沒我睡的地方。”
“你——”劉女士一時語塞,因為的確是這樣,鄭恩之沒有房間,沒有床。原本屬於他的房間和床被鄭葉秋佔有。沒買房之前,鄭恩之都是睡在此時劉女士坐著的沙發上。
鄭恩之自嘲地笑笑,轉身出門。
天已經暗下來,鄭恩之依舊走得很慢,但他沒有心情去觀察身邊的一切,木木地憑借記憶往家的方向走。
不知走了多久,鄭恩之余光看到身旁多了一團白,他扭頭去看,發現是饅頭。
緊接著身後傳來嚴時的聲音:“鄭鄭老師。”
“哎?”鄭恩之還沒來得及轉身,嚴時就跑到他身邊,鄭恩之微微仰頭看他。這晚嚴時穿了一身黑,戴了頂黑色鴨舌帽。鄭恩之抿了下唇,跟他打招呼,“嚴老師,晚上好。”
“晚上好,吃了嗎?”
“吃了。”
提起這個,鄭恩之心尖似是被刺了根針,疼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連帶著一直隱隱作痛的胃也猛地抽痛一下。
平時鄭恩之就算不吃飯也不會隻吃涼的,但今晚他心情糟糕到根本沒有注意吃的菜、饅頭和水都是涼的。
“吃得飽嗎?”嚴時忽然這樣問,讓鄭恩之愣了一下。
旋即搖了搖頭,回答說:“不是很飽。”
“晚點要不要去吃夜宵?”
“啊,”鄭恩之完全沒想到嚴時會這樣問,他心情算不上好,反而極糟,他沒心情去吃飯,更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帶給嚴時,便拒絕道,“嚴老師,不好意思,我今晚不太想吃。”
嚴時笑著說好,安靜地同鄭恩之一路走。
到小區門口,嚴時將饅頭的粑粑袋丟進垃圾桶,和鄭恩之道別:“我帶饅頭跑步,鄭鄭老師回見。”
“回見...”鄭恩之這才發覺嚴時叫了他一路的“鄭鄭老師”。
回到家洗了個澡,鄭恩之躺在行軍床上,天花板上的風扇將稍微有些涼的風撲到他身上。
正欲進入夢鄉,放在旁邊小馬扎上的手機震動一下,鄭恩之拿起來。是銀行發來的短信,他收到畫室老板的轉帳,是暑假在畫室兼職的工資,共兩個月的,一萬三。
鄭恩之原本糟糕透頂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他又看了兩遍銀行的短信,又打開銀行APP看了下余額,特滿足地抱住手機。
開學忙得焦頭爛額,完全不記得自己暑假兼職這事兒了。就像是閑的沒事收拾衣服,忽然發現衣服口袋裡還有二百塊錢。
又有誰能對錢垮著個臉。
鄭恩之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捧著手機想給嚴時打電話,指尖一頓,沒打。想著嚴時這會在跑步,就先不打擾他,反正隔音差,他回來總能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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