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尋反問:“不然呢?”
曲一弦其實已經十分信了九分,她在夢裡看見傅尋找回來的那塊勾雲玉佩跟她幾天前在西寧莫家街的古玩店裡買的小玩意一模一樣時,心驚肉跳,險些沒一下厥過去。
就是此時回想起來,她心裡還是毛毛的,後頸發涼。
她一時忘記追問零錢又被這隻貂藏哪了,滿腦子都是“如果她手裡那枚玉佩真的是項曉龍從傅尋身上順來的玉佩,還價值連城,那她算不算違法啊”?
但轉念一想……
敦煌古玩圈都知道有一塊紅山文化的勾雲玉佩真品流落市場了,能三千賣給她?
那老板精明得都快鑽進錢眼裡了,不至於這麽看走眼吧?
她琢磨著這事,還得跟傅尋通個氣。
但兩人之間的誤會剛剛才解開,信任的根基還很不穩定,萬一這要是真的,他會不會以為項曉龍和她是一夥的?
一旦這個印象先入為主,她的坦誠就跟自首沒什麽分別了……傅尋得以為她是藏不住了為了脫身才主動坦白的,那她的清譽不就從此毀了?
曲一弦擰眉。
她反覆斟酌良久,拐著彎的試探了一句:“我有個朋友,她前幾年在古玩店裡買了個小玩意,但她懷疑這小玩意是假的,你說她要不要找人鑒定下?”
傅尋微微挑眉:“什麽地方,什麽玩意,什麽價錢?”
“我記不太清楚,好像是旅遊城市的遊客中心街。買的一塊玉,老板說玉肯定是玉,就是玉質好壞的講究。人戴著玉,能養玉,時間久了能成護身符保平安的。就算被騙了,也不算虧……”完了,曲一弦說到這幾乎不用再拐彎抹角地跟傅尋求證了,她自己都快相信這玉就值幾千塊,多一毛都沒有。
傅尋蹙眉,又問了遍:“價格呢?”
“三千。”
傅尋靜靜地看了她一會,沒立刻戳穿她,又打聽了些細節:“玉質呢?還有玉色?”
“玉質……不知道啊。玉色是白的,還是那種沾了釉色,有點年代感的白。”
傅尋笑了笑,意有所指:“你還挺了解。”
曲一弦乾笑兩聲:“我見過,見過。”
“形狀呢?”傅尋聲音微低,給她舉例:“玉的造型很多,如意鎖、暗八寶、白鷺含花、纏枝蓮、蒼龍教子、枯木逢春。常見些的,還有雲紋、觀音、佛祖、青竹和十二生肖。”
“你朋友是哪種?”
不知道是不是曲一弦的錯覺,她總覺得傅尋在“你朋友”三個字上咬字咬得更重些。
見她不答,傅尋又問:“發票呢?”
“什麽發票?”曲一弦問。
傅尋笑了,那表情說是恨鐵不成鋼吧,缺點味道。說是無奈吧,笑裡又帶了幾分輕蔑,整個痞氣十足。
他聲音低沉,暗含幾分力量,一字一句,聲聲入耳。
“曲一弦,你面前有個現成的鑒定專家,你想要什麽寶貝沒有?”
“誰騙的你,我幫你跟他一分一厘算清帳。”
作者有話要說: 曲一弦:我有苦難言。
貂妹:我也有苦難言。
北大可愛:你們都苦,我是甜的!
第41章
傅尋能那麽快猜出這個朋友就是她,曲一弦絲毫不感到意外。
她也沒想著“有個朋友”的借口能糊弄他多久,但難免有些掃興。她把玩著不知道被貂蟬從哪翻出來扔在中控儲物格裡的打火機,意興闌珊:“是不是沒發票,就是假的?”
“發票是憑證,你連這個憑證都沒有,無論東西真假,對方想否認就否認。你有什麽辦法能證明,你買的玉件出自他手?”
古玩的行當水深時很深,和海底的深谷一樣,光透不進去,來往得全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水淺時又很淺,一張鑒定證書,一份鑒定報告,童叟無欺。
傅尋光是聽她描述,就能斷定,她手裡的玉件要麽見不得光走不了明路,要麽就是上不得台面。但顯然,她自己也沒弄清楚狀況。
——
曲一弦在莫家街買這個玉件,完全是心血來潮。
西北環線的第一站大部分都在西寧,這一站,領隊隻負責接機送客人到酒店。食宿、出行以及任何娛樂項目都與他們無關。
薑允聯系她後,除了定金,多給了曲一弦一筆住宿費用,請求她幫忙預定在西寧落腳的酒店。她的要求是,要住在人多熱鬧有旅遊氛圍的酒店附近。
整個西寧,應該找不出比莫家街更有旅遊氛圍的地方。
曲一弦把人送到酒店,因為薑允是一個人入住,又是女孩。她特意等著她辦理好入住手續,親自把人送到房間,和酒店確認後才離開。
那天晚上的莫家街吧……
鬼使神差得讓她想花錢。
她邁進那家特色的古玩店時,也沒想著要買寶貝,就是難得身邊出了個一輩子可能也難遇見的頂級文物鑒定師,一時好奇。
結果就被那家古玩店的老板忽悠著買了個玉件。
一開始忽悠的還不是玉件,是個印章。一來二去,許是她好奇得太投入,古玩店的老板隱約的嗅到了人民幣的味道,特別賣力,勸著勸著,曲一弦就從一堆寶貝裡挑了個玉。
做救援的,多少有些迷信平安這事。
這個玉無論長相還是價格,曲一弦都不喜歡,她唯一喜歡的是老板說的那句“人戴著玉,能養玉,時間久了能成護身符保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