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允耳朵一紅,沒吱聲。
曲一弦不是不懂風月。
有一年八月,她帶了一個團。五個人,包了兩輛車,她領隊,袁野隨車。在拉薩時,客人要求捎上兩個拚散團的客人,一共七個人,全是浙江省內,趁著暑假出來放松旅遊的老師。
為期二十多天的大環線旅行,後半截路上,後來捎帶上的兩個男老師和一車的女老師看對眼。天天鞍前馬後,吹拉彈唱,和心儀的女生互相吸引。
那才是戀愛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像薑允這樣,大半夜穿成這樣,毫不自重地來敲傅尋的房門。
她低賤自己,還指望誰看得起她?
不過嚴格說起來,薑允的行為和曲一弦無關。
只要不影響她帶線,不要性騷擾傅尋對他造成一生無法治愈的心理創傷,她完全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於是,她語氣很平靜地警告薑允:“你做什麽我不管,但別鬧事。你犯禁,我也用不著再遵守車隊的規則。我帶線的時候,還請你克制一點。跑完整條環線,你對傅尋怎麽著我都管不著。”
話落,她眯眼,盯著薑允問:“聽明白了?”
薑允被曲一弦的話說得面紅耳赤,她咬著下唇,硬忍著沒讓眼淚掉出來。
曲一弦半點沒動搖,語氣越發低沉,又重複了一遍:“聽明白了?”
她點點頭,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長得好看的人就連泫然欲泣都有一番風情啊。
曲一弦感慨完,面上仍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說:“別哭了,一沒打你二沒罵你,跟你講道理呢。”
薑允:“……”
她把抽噎憋回去,低下頭搖了搖:“沒哭。”
“行。”曲一弦倚著門,示意她回去睡覺:“休息好,明天一大早,出發去可可西裡。”
薑允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似有哪個詞觸到了她敏感的神經。
好一會,她才緩緩道:“知道了,曲姐晚安。”
曲一弦沒吭聲。
她目送著薑允轉身,拖著步子回了房間後,這才退回房內,關上門。
回到房間,曲一弦坐在床邊,轉頭看了眼還在打呼嚕的貂蟬,嘖了聲,拿出手機給傅尋打電話。
忙音響了幾聲,很快接起。
傅尋的聲音半夢半醒,低低沉沉的:“哪位?”
曲一弦翻了個白眼,回:“你小爺。”
傅尋似坐起來了些,語氣雖還慵懶,但清醒了不少:“什麽事?”
“薑允剛才來敲門了,跟你猜的一樣,道謝來了。”曲一弦笑了聲,問:“你此刻有什麽感想?”
傅尋似笑了一聲:“你想聽我有什麽感想?”
“不可惜一下?她穿著浴袍睡衣來的。”
傅尋靜了幾秒,說:“我只可惜,每晚請你喝的那些酒都被拒絕了。”
他凝神聽了聽,見曲一弦被噎著,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大半夜的打電話給我,就為了跟我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還真不是。
但曲一弦不甘心就這麽直接告訴他,繞了個彎子,提問:“我手裡剛收到個消息,挺重要的,想我告訴你也簡單。你先回答我,哪些才算至關重要的事?”
傅尋沉吟片刻,問:“你想聽好聽的,還是想聽真話?”
……媽的,還學會賣關子了。
曲一弦拉過床頭櫃上壓在電視遙控板下的便簽紙,握起鉛筆在紙上洋洋灑灑留了一句——
提到可可西裡時,薑允微微抖了一下。
她腦子高速運轉著,嘴上隨口挑了個選項:“要聽真話。”
傅尋嗯了聲,說:“真話是,跟你有關的事都算至關重要。”
曲一弦再次落筆的筆尖在紙上一頓,啪的一聲筆尖被壓斷,在紙上留下一道又深又力透紙背的痕跡。
她扯了扯唇角,漫不經心道:“那好聽的呢?”
“好聽的?”傅尋似壓根沒想到她會選這個,想了幾秒,才答:“你和所有你在乎的,都跟我有關,比我還重要。”
曲一弦撕下那張便簽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語氣冷靜:“你別以為我現在揍不到你就敢信口開河啊,我不就幾年前禍害過你,什麽深仇大怨你要這麽嚇唬我?”
不再給傅尋開口的機會,她接著說道:“我這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傅尋聲音一沉:“聽好的。”
“好消息就是我大發慈悲答應幫你了,項曉龍的事有進展了。後天到敦煌,我帶你去見個人。”
這個好消息,傅尋沒有太意外。
曲一弦答應跟他合作的事基本板上釘釘,只是早晚的講究,這點信心他還是有的。
“那壞的呢?”他問。
“壞的。”曲一弦抿了抿唇,說:“你在找的‘髒貨’,被項曉龍脫手了。”
“我聽江措說了。”傅尋的語氣不變,補充道:“我覺得這事非同小可,出來說?”
曲一弦遲疑:“……有嗎?”
傅尋篤定:“有。”
作者有話要說: 傅尋:捅破窗戶紙後,撩妹都能豁出去了。
貂妹:……我就成舊愛了嗎?
第36章
大柴旦的平均海拔在3400米以上,仍屬高原地區。
曲一弦帶線時,通常只有第二天的行程是甘肅敦煌時,才會留宿大柴旦。極少會像這趟帶線,接連三晚都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