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上險些爆了青筋。
呂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放開手,也請尤姑娘不要再血口噴人。”
尤芳吟眨了眨眼。
呂顯放開她。
尤芳吟一動沒動,盯著他道:“我為姑娘做事,姑娘遠避蜀地,便是不想生出紛擾。呂老板就算有事,往後好生說話,打擾我沒關系,倘若想糾纏姑娘,但凡見著我都像方才那樣喊。”
呂顯氣結。
尤芳吟卻淡淡提醒:“人要來了,呂老板還是趕緊走吧。”
呂顯回頭一看,花廳那邊果然人影閃動,真是又急又惱,縱原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說甚至想要罵,也找不到時間出口,匆忙間隻扔下一句“算你狠”,趕緊先溜。
等走得遠了,聽見走廊上一陣喧嘩。
尤芳吟輕聲細語地對人說,是個身材高大的宵小之輩,藏在花叢裡,嚇了她一跳,已經往東邊跑去了。
呂顯簡直氣得腦袋冒煙。
夫子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
當年蜀香客棧偶遇,還是清遠伯府一個忍辱受氣的小丫頭,如今搖身一變,錢有了,勢有了,心眼也有了,瞧著寡言溫和,結果是個切開黑!
非禮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是在薑雪寧身邊待久了,這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什麽?!
第186章 訪客
呂顯自己氣了個倒仰,尤芳吟心裡也並不痛快。
離了宴席,立刻回了斜白居。
這時候薑雪寧正吩咐人去揚州那邊抓衛梁。
眼看著江寧秋闈的日子近了,她本以為衛梁回了田間地頭布置下那什麽馬鈴薯的事就會返回金陵,哪裡料到等了兩日愣是沒看見人。派人去問,才知道,這人竟然說,種地事大,鄉試隨便。
這還了得?
怎麽說也是前世探花的功名,就算喜歡種地、有種地的本事,上一世也是有了官身之後他才好施展開手腳,百姓們奉之為農神。薑雪寧雖然用他做事,有自己的私心,謀自己的私利,可倘若耽誤了他的仕途,心裡豈能過意得去?所以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見尤芳吟來,她便苦笑一聲:“你來得正好,我這兒正讓人去抓衛梁到金陵呢,好歹約束著他把鄉試考完再說。天底下怎麽有這樣的讀書人呢?”
這幫讀書人可真是各有志向。
呂顯幫謝危經商也就罷了,畢竟謝危是個能耐人;可衛梁幫自己種地,那算怎麽回事?
若是往日,尤芳吟聽了只怕也要笑上一回,可此刻聽聞也不過只是勉強笑了一笑。
薑雪寧看出她帶著事兒來。
眼珠略略一轉,隱約猜著點什麽,徑直問道:“又遇到呂顯了?”
斜白居的假山之畔,便是滿湖乾枯的荷葉。
薑雪寧立在湖邊,手裡拿著魚食。
尤芳吟心裡猶豫,其實不大想使她煩擾,可隱藏的忌憚到底超過了猶豫,終是道:“遇到了。”
她將今日遇到呂顯的事都仔細說了,隻隱去了自己為難呂顯一段。
薑雪寧聽後立時皺眉,良久地沉默。
尤芳吟道:“我在席間聽聞了韃靼那邊與公主有關的消息,呂顯要找您,會否與此事有關?”
邊關的藥材商人說,長公主殿下在韃靼王庭,或許已經有了身孕。
薑雪寧覺得恍惚。
她最擔心的事情,到底還是這樣來了。因為事先已經做過太久的心理準備,所以這一刻竟沒有太多的震駭,隻感覺到了一種命運不由人更改的沉重和悲涼。
可她,偏要與這無端反覆的命運作對!
上一世她並未提前得知公主有孕的消息,而是韃靼大舉進犯中原後,才聽聞沈芷衣橫遭不測,在有孕之後被韃靼陣前屠以祭旗!
韃靼要舉兵進犯,怎會留下敵國的公主與有敵國血脈的孩子?
一種反胃的惡心漸漸竄了上來。
薑雪寧喉嚨裡都有了隱隱的血腥味兒。
常言道,好人有好報,可上一世的沈芷衣豈應落得那般下場?
她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掌,才能克制住那幾分因恐懼而泛上的顫抖,果斷地道:“不管呂顯是為什麽事來找我,如今該我去找他了。找個機靈點的人,去打探一下呂顯在何處落腳,遞一張拜帖過去。我要見他。”
金陵雖大,百姓雖多,可呂顯這樣的大商人,又是為鹽引之事而來,廣有交遊,要打聽他的住處不是難事。
手底下人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他所住的別館。
只是去遞拜帖時竟得知呂顯不在住處。
薑雪寧原打算拜帖一遞,自己隨後便去拜訪呂顯,哪裡想到他會不在?
當下便疑竇叢生。
她皺眉問:“他不在住處,去了什麽地方?”
那名負責去遞拜帖的小童躬身回答:“小的問過了別館的門房,說他們呂老板有生意在揚州,急需處理,下午時候就騎馬出了門。走得很是匆忙,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
薑雪寧聽了心底一沉。
尤芳吟在旁道:“那或許要等他回來再見了。”
薑雪寧有一會兒沒說話。
尤芳吟心生忐忑:“姑娘覺得不對?”
薑雪寧道:“若只是談生意,金陵到揚州乃是順長江而下,船行極快。去下遊哪裡需要騎馬?”
尤芳吟登時駭然:“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