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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著款式寬松的外套,付雪梨脫了鞋,把椅背調低,攬著自己的膝蓋,蜷縮在副駕駛上。
盯著窗外看了一會車流樹木,她收回視線,從後視鏡裡發現許星純盯著她的臉。
於是直接歪頭去瞧他,“又偷看我?”
付雪梨抱著外套坐起來,眼皮還有點紅腫。剛剛那麽丟臉,現在倒已經臉不紅心不跳,慢條斯理舔了舔乾澀的唇,“許星純,你在想什麽?”
許星純看著前方開車,胳膊肘懶洋洋架住車沿。用手指抵住眉間,半垂著眼,似乎不太想說話。
“你剛剛為什麽說我喜歡撒謊?”她又問。
無知無懼。
他打方向盤,嘴唇開闔,聲音平淡道,“你不是一直如此嗎。”
這又是哪門子諷刺。
付雪梨不服氣,還想繼續再問,手機震動,嗡嗡作響。
唐心在那頭快要急死,一接通就吼了起來,“你人呢?!!又死哪去了?!我要西西回酒店也沒找到你的人,明天早上五點半進組開工,你別跟我忘記了,有沒有一點職業操守付雪梨?!這都幾點了!你的人在哪?!”
“五點半?好,五點半我知道,馬上就回去,就這樣,掛了掛了。”付雪梨滿口答應,用虛假地客套話敷衍完,當即就掐了電話。
也不往心裡去,繼續淡定自若。打了和哈欠,瞅著他波瀾不驚的側臉,“你的車好乾淨,什麽東西都沒有,學過醫的是不是都有這個毛病。”
許星純不理她,付雪梨閑得無聊,搖頭晃腦,四處翻看。還是無聊,順手從包裡翻出一包煙來抽。
按開車窗,等夜風灌進來,頭髮頃刻被吹亂。半途中手又停住,側頭問,“你應該不介意吧。”
不過幾秒,她輕哼一聲,微薄地嘲諷:“我問你幹嘛啊,你抽煙可是比我厲害多了。”
也忘記了具體是怎麽知道許星純會抽煙的這件事。
好像是某次高中體測,班上就許星純肺活量很低,老師找他談話。付雪梨後來撞破過幾次。
煙霧蒸騰,朦朧中許星純眼窩深陷,單手撐著胳膊,另一隻手拿煙,吞吐熟練,寡淡又懶散。她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抽煙抽肯定的很凶。
再後來,她也跟著宋一帆偷偷學抽煙。
只是學不來他們狠不下心過肺,憋到喉嚨就吐出來。給許星純知道後,她就再也沒有看過他抽煙。
記憶裡的往事被又一通電話打斷,許星純騰出一隻手帶上耳機,接到藍牙。
那邊的人說了一會。許星純眉頭漸漸蹙起來,“在哪。”
付雪梨循聲看去,他掛了電話。
她剛想開口問怎麽了,就聽到許星純說,“下車。”
“......”
也不問她意見,車子靠路邊緩緩停穩。
付雪梨捏緊拳頭。心裡很反感他的冷漠,和這種漠然的態度。有非常強烈的排斥感不適應感。她窩著火,沒出聲。
“下車,我有事情。”許星純沉下臉,用近乎冷酷的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付雪梨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跟他較著勁,系緊了安全帶,“那你帶著我,反正我不下車。等你忙完了送我回去。你休想把我一個人丟下。”
許星純沉默了一陣,摁住方向盤,“下車。”
在他的注視下,付雪梨搖了搖頭,縮在座位裡,把眼睛閉上。
一副抗爭到底的模樣。
第10章 第十吻
凌晨兩三點。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打著呵欠,臉色困乏。白熾燈發出暗淡慘白的光線,旁邊有條條暗黑的小巷子。
一輛沒有車牌號的黑色本田開出,停下,裡面下來兩個臉色呆滯年輕男人。吩咐加油站的工作人員把油加滿。然後腳步虛浮地走去休息區,一人點燃一根煙放松。
長長的廊道,一閃一滅的燈泡,兩人嘀嘀咕咕,用低低的聲音交談著。突然,其中一個人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間又無法肯定這感覺來自於哪裡。
旁邊有人。
尼古丁的味道淡淡蔓延。
他轉頭看,準備暗暗觀察,忽地手機響。眼神上移,正好和那個陌生男人對上。
距離有些遠。他臉孔潔白,眼瞳冷地可怕,表情冷峻,燈光在頭頂忽明忽暗。
那眼神...
就一秒,他心猛地一沉,往後退一步,推了推身邊的同夥。
不等反應過來,許星純迅速拔槍對準他們,亮出證件,沉聲道,“警察,手抱頭,全部趴下!”
趁著他們發愣,旁邊的同事見機行事,上去撲倒了一個。
與此同時,許星純用膝蓋壓住另外一個,控制住雙手。
深夜寂靜的路面上,回蕩著車子加油的馬達聲轟鳴聲和急轉彎時刺耳的刹車聲。一輛吉普領頭,不顧一切地在大街小巷裡穿行,後面緊緊咬著幾輛警車和一輛白色奧迪。
“調整警力去紅江區頭街道附近追堵,剛剛那兩個人先押回去!”
朝對講機裡吼了幾句話,許星純把喇叭摁響,降下車窗,對準上方的天空,砰砰幾下鳴槍示警。
前面的吉普車聽到槍聲,不停反而加速,愈發地瘋狂,橫衝直撞一股不要命的氣勢。甚至還有人探出窗,也朝著這邊開槍。許星純丟開對講機,嫻熟地打方向盤,瞬間換擋,油門到底,從身邊一輛警車擦過。
極速轉過一個彎道,又是一個靈車漂移。付雪梨差點被甩出去,頭不小心磕上玻璃,被兜地眼冒金星。
偏偏是自己造的孽,剛剛非賴著不下車,哪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
她邊吃痛,邊心裡暗罵自己。死死拉住一旁的把手,隻覺得腎上腺都在飆升,胃裡不斷翻騰,想吐得不行。喘又喘不過氣,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來不及歇一會,車速又飆了起來,簡直是生死時速,車子底盤感覺都快飛離地了。付雪梨耳朵有微微地震鳴,半死不活的時候看了看表盤,打心底佩服許星純飆出的速度來。
不過這種警笛聲鳴環繞,槍子兒的火藥味。仿佛有種身臨其境警匪片的感覺,還真是驚心動魄,刺激到姥姥家了。
吉普車的一行人顯然是對這塊地方非常熟悉,極力想擺脫圍捕,左轉右繞,車尾燈的余光終於消失在一個街口的拐角。
“草,跟丟了!”對講機又傳出了聲,語氣暴躁,氣急敗壞地喊:“又他嗎地給他們跑了,看方向是往郊區那邊,調人從江岸那邊追!”
後面幾輛警車稍微減了點速度。
“許星純....我感覺我要吐了。”副駕駛上,付雪梨臉色蒼白,分外憔悴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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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純,你跑哪去了?”
“你以為是漫畫裡的超級英雄啊?”
“我很傷心...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
夢裡紛雜的記憶碎片攪在一起,呼吸一顫,付雪梨在頭痛欲裂中醒來。
迷迷糊糊睜眼,感覺上方的東西都在旋轉,冷汗淋漓。旁邊的加濕器噗噗噴著水汽,她重新把眼睛閉上,一口口呼吸,緩了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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