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輝這幾年老了很多。
頭髮也白了不少。
他看到閨女,就僵住身子站在原地,想過來又不敢過來的樣子,像做錯事的孩子。
她眼眶一熱,鼻子發酸。
沈吟晚走過去,如今的她更成熟美得耀眼,是足以驕傲的小大人了。
可惜,這中間的時光,他做父親的沒能陪伴在旁。
她並不怪他。
她微笑著,很輕的喊了一聲:“爸,我們回家。”
沈輝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眶,點頭:“哎,好好。”
這天,是她家裡重歸其樂融融的開始。
終於又不殘缺了。
爸爸在,媽媽也在。
真好。
***
第二天,沈吟晚接受了公司安排的韓國平台娛樂記者的簡短訪問。
工作結束,她特意推了下午的商談,出公司準備去找穆曉煙。
打算彌補下生日宴沒能過去的心意。
可惜,她趕到北金區的別墅才發現,遲到的祝福,穆曉煙根本不想要。
白雲遮住了院子裡的陽光,海棠和玫瑰交織盛開,卻是壓抑的氣味。
穆曉煙冷冰冰的語氣:“感覺自己飄了是嗎。禮物到了,人沒到。沈吟晚,你覺得我是差那瓶破限定香水的人?”
她一愣:“不是,我昨天有事……”
穆曉煙不耐煩,打斷說:“你知道文清怎麽說嗎,說你攀上了裴神,韓國人氣超過了我,昨天裴神跟騰梟高層出席了活動,你也沒在。你沒在他那,也沒拍攝,連我生日會也不參加,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去私會野男人了。”
沈吟晚張了張嘴,震驚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字字清晰。
是從穆曉煙口裡說出來的。
怎麽會被這樣誤會。
“你別忘了,你當初受欺負,是我幫的你。你爸犯錯進監獄,多少人跟你斷了聯系,是我絲毫不介意。你跟裴神分手,孤立無援的時候,也是我做好人,介紹資源給你。”
穆曉煙幾乎咬牙發狠說著這些。
金色小巧的剪刀挑選插瓶的花枝,剪下兩朵之後,穆曉煙才抬眸看她,目光是厭惡和排斥,絲毫沒往昔的感情。
“不是我你會有今天?你應該一輩子感恩戴德,而不是翹起尾巴來,跟我平起平坐。你說你昨天有事,可我不確定你有沒有騙我。”
這種近乎嘲諷的醜陋與不信任。
說是出自朋友的口中,如果不是親耳聽到,誰又會相信呢。
沈吟晚刺痛之後,壓抑著想憤怒諷刺的情緒,臉上維持的是同樣近乎冷漠的平靜表情:“原來,你要的不是朋友,而是狗。”
“生日快樂。”
“我掏心掏肺對你好了幾年,誰也不欠誰的。那就這樣吧。”
她說完,也沒多余的留戀。
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別墅的院子。
而穆曉煙攥緊了剪刀,在院子裡望了會兒天,繼續低頭若無其事修剪新開的花。
最豔的那朵,放進花瓶,旁邊那朵含苞待放的。
穆曉煙皺了皺眉,心煩去剪掉。
花苞墜落枝頭,落在泥土裡。
卻在莽撞間也被花刺傷到手指,冒出殷紅的血珠。
沈吟晚回去的路上,腦袋裡閃過很多回憶,心頭也湧出很多澀然的情緒。
經歷了今天的事,又在扯痛中成長了。
不是每個朋友,都會保持初心不變。競爭開始的時候,可能就刷掉了大半。
在穆曉煙那裡,她永遠只能活得比她差,搖尾乞憐,才是可笑,所謂的“友情”。
以前不諳世事,說好的姐妹,陪伴一輩子?
如今想起來隻覺得可笑。
對於她和穆曉煙來說,也許不是變質,從剛開始就是不對等的關系。
這樣的關系,無論她在娛樂圈還是做回平凡人,都不會選擇去要。
回到家。
沈吟晚把臥室櫥櫃上跟穆曉煙的那幾張合照全拿下來,收納箱的最底層,放進極少會去的地下室。
眼不見為淨。
她也沒跟任何人提這段不愉快。
還是同公司的蘇冉最先發覺端倪:“哎?最近不跟穆曉煙聯系了嗎?”
沈吟晚眸子未抬,還在看劇本。
她唇邊露出莞爾的笑,風輕雲淡一句帶過:“都忙。”
這也許就是成年人世界最好的相處方式。
互不打擾,互不討嫌。
黃昏的晚霞爬上窗外的天空,從濃到淺,漸漸氤氳著顏色。
她收到裴聽南的消息,等晚上的工作結束一起吃飯。
只不過,在答應之前,沈吟晚又接到了薑媛的來電。
薑媛這個名字,其實就是存在手機裡,從來沒聯絡過。
這次突然打過來,倒是有些意外。
接通後,不是薑媛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女人沉靜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裴聽南的媽媽,用這種方式聯系你,是因為擔心你不接陌生電話。而恰好,遇到了薑媛。”
裴聽南的媽媽為什麽會聯絡自己?
沈吟晚咬唇,疑惑過後,其實也猜到了大概。
她還是禮貌:“阿姨,有事嗎?”
“現在有時間嗎,阿姨想跟你說點事情。關於我兒子。還有,請別跟他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