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付之予怎麽也越來越不像?
樓遠當機立斷,要挽回一下他們的關系:“我是怕你不願意說,所以一直沒問,想再等等……那個,你說來找我吃飯,我好久沒見到松仁了,我們去你家吃吧?”
付之予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沉默地與他並肩走了一會兒,才說:“樓遠,你這段時間一直在等我的答案嗎?”
樓遠沒有明白他在說什麽,只是心裡的鍾“當”地敲了一下,余音陣陣中,他聽到自己在大叫:我明明在追你,你沒感受到嗎?
“什麽答案?”
付之予側過頭看他:“暑期交換的事情。”
“那倒沒有……”樓遠一時間居然有些茫然。有嗎?沒有。
他捅不破窗戶紙,不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異地”,而是因為他不確定貿然開口會不會讓他和付之予之間的友誼徹底破裂。
有嗎?其實也有。
因為付之予對他太好,因為自己在付之予的朋友圈子裡太特別,他擔心友誼破裂的後果難以承擔,而“異地”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借口,是他逃避後果的遮羞布。
——如果付之予並不喜歡他,那他白白把兩個人的友誼搭進去了,付之予就此離開,可能日後不會再見,他們從此永遠不會再是“最好的朋友”。
能拖一天是一天,有一個明確的死線在眼前掛著,再濃烈的情緒都被稀釋得淡淡的,讓人焦慮卻又釋然。
樓遠可以肯定,如果沒有“異地”這件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絕對就在兩個月前和付之予攤牌了,畢竟來日方長,怎麽樣都不虧。
這麽想想,還真就是在等答案了。
付之予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就知道答案:“那我現在告訴你答案了。”
樓遠垂著眼睛,手心裡攥著榛果殼,被他揉捏得四分五裂。
“等吃完飯……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付之予說。
樓遠幾乎在同時開口:“一會兒喝點酒聊聊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是我寫過最磨嘰的一對(指指點點)
第37章 亂糟糟表白
久違地來到付之予家,樓遠居然有幾分緊張。
人在不知所措的時候會變得很忙,他一進門看到的第一個生物就是正在窩裡思考狗生的松仁,於是拍拍手把小狗叫過來摸腦袋。
“松仁長得好快。”樓遠蹲下來,發現小狗肉眼可見地變大了不止一圈,“該上小學了吧,會算數嗎?”
付之予自然無比地換掉身上的外衣,沒有在意樓遠鬼頭鬼腦的偷瞄,淡然道:“不會算數,會取快遞。”
樓遠胡亂揉著松仁的耳朵:“這麽厲害,會買菜了嗎?”
“它知道自己的品種。”付之予說。
樓遠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什麽?”
付之予把袖子挽起來一些洗手:“它知道自己是邊牧,在外面喊邊牧,它會回答。”
樓遠極其震撼:“啊?!”
“很聰明,去醫院複查神經炎,大夫說並不是所有牧羊犬都通人性,松仁是隻聰明小狗。”付之予擦乾淨手,在玄關處蹲下,招呼道,“松仁。”
松仁立刻晃著尾巴跑過去,鑽進付之予的懷裡。
“松仁之前是被丟在樓道裡的,現在有家了總是很黏人,出去遛也不跑遠。”付之予順了順狗背上的毛,抬眼去看樓遠。
兩個人對視,樓遠率先挪開視線。
付之予垂下眼睛,看了會兒松仁濕漉漉的鼻頭,站起來:“好了,做飯。”
樓遠仍然沒有動,松仁走到他面前,拱著腦袋蹭他的胳膊。
關於松仁的話題告一段落,屋子裡重新陷入粘稠的安靜,樓遠聽到冰箱打開的咯吱聲,塑料袋摩擦的窸窣,還有起鍋燒油的劈啪聲。
廚房內仿佛在兀自上演美食節目,樓遠在隔著屏幕看另一個人做飯,感知很遙遠,情緒很不真實,一切都很割裂。
“給松仁倒點飯吧,按照旁邊貼的菜譜配,我給它做了肉,罐頭在狗窩旁邊的櫃子裡。”
樓遠應了一聲,機械性地動作起來,他聞到付之予在炒蒜,蒜香被油榨出來,喚醒了樓遠隨心情一起半死不活的胃口。
他終於開始了思考,腦子裡盤旋著付之予對他說的“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有時候就是這麽玄妙,樓遠把飯盒裡的肉倒入松仁的飯碗裡,覺得自己像當年對著竹子格來格去的王陽明,頓悟只需要一個瞬間,醍醐灌頂、靈光一閃都不足以描述這一刻開天眼一般的徹悟,這像一道驚雷劈在天靈蓋上,把任督二脈全劈通了。
許多從前被他先入為主概括為“付之予對朋友真好”的場景在腦海裡閃回,樓遠覺得自己可以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
不需要突如其來的轉折事件,也不需要非你即我的衝突時刻,想通一件事情也許只在某句話、某個眼神。
因為付之予已經做得足夠明顯了,可以說是光明正大、大搖大擺、擺尾搖頭、頭重腳輕……
樓遠現在有點頭重腳輕,他頭一次覺得心裡明鏡一樣,看什麽都通透,透亮得前所未有。
他終於悟到了一個多月前,文承給他的“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的建議的根本含義。
拉開距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把距離調整到合適的節奏後,再重新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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