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直到這時候才能客觀看清楚,樓遠覺得自己像笨蛋,和他一起吃了一個月食堂午飯晚飯的付之予也是笨蛋。
誰跟文承談戀愛要被玩死!
廚房內飄出煎牛肉的味道,煎到變色的牛肉滋滋冒油,再把炒過的蒜倒進去,調個黑胡椒醬澆進去,翻炒收汁,鍋鏟刮在鍋底上,把最後一粒裹著濃鬱醬汁的牛肉粒倒入盤子裡。
——樓遠想起來自己胃腸炎輸液的那天,樓安偷偷來看他,正巧碰到了付之予。
樓安說:“別人家都有人願意為他們花錢,小遠也要有。”
當時付之予說:“不缺你一個,他有。”
樓遠把蜂花粉瓶子抖了又抖,撒出來一些在小狗飯碗裡,擰蓋子的時候才發現是他自己的手在抖。
他的心跳速度很快,他懷疑有點心律失常,和之前的每一次心動都不一樣,這一次是抑製不住的衝動。
他覺得付之予也是喜歡他的。
他用力吞咽一下,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竄,他等不及吃完飯後再和付之予“聊聊”了。
樓遠撐著膝蓋站起來,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付之予丟了一把菜入鍋,頃刻間嗞啦聲炸響,油煙一擁而上,隻一眨眼就被集成灶吸走,付之予像在炒一盤煙花。
余光看到人影,付之予淡淡抬眸掃他一眼,順手顛了顛鍋。
這場面實在是有點不合時宜,樓遠面色有些詭異,他強迫自己冷靜一下。
付之予把火關小一些,問:“怎麽又不開心了?”
他算是懂得什麽叫火上澆油的,樓遠剛把心頭的躁動壓下去,又被這一句話燎得竄天。
他這個脾氣藏不住事,付之予不問還能勉強等等,可付之予問了。
樓遠的四肢都不太聽使喚,嗅覺味覺聽覺統統失靈,只有一雙眼睛和一顆心臟在超負荷運行,他走近一些想說什麽,被付之予推開一些:“小心。”
樓遠只能強行定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盤炒包菜裝盤,付之予那隻修長的手用力時繃起青筋,像樓遠無數次在夢裡看到過的一樣。
熱氣熏得眼睛發酸,樓遠眨了兩下,使勁抓住付之予的手腕。
付之予還系著圍裙,頭髮被自己隨意攏到腦後,露出線條漂亮的額頭與眉骨,看過來時眼睛裡仍然是沉沉的一片漆黑,但這次樓遠從裡面看到了很多他以前沒有捕捉到的情緒,有很直白的縱容。
樓遠不敢看了,他吞咽一下,扣在付之予手腕上的掌心裡傳來對方有力的心跳,讓他不可遏製地有些發顫。
“付之予,”他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啞,於是清了清嗓子,抬眼直視著付之予,“你是不是喜歡我?”
廚房裡仍有電器運轉的低頻噪音,在這一刻都遠去,全世界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付之予的回答。
樓遠緊張得快要暈過去,他很久沒有這麽緊張過,高考時收卷的前一刻不緊張、債主拎著鐵棍砸壞大門時不緊張,但此時一切情感都遠去,只有最純粹的緊張壓在腎上腺上。
付之予卻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居家風格的黑色T恤,一雙拖鞋,一件圍裙——樓下超市買的,樓遠有一件情侶款,就掛在他身後。
付之予抬起頭,先是歎了口氣,接著很淺地笑了一下。
“喜歡。”
樓遠聽見自己腦海中有什麽炸開的聲音,擠壓著他的全部思緒,缺氧一樣,他抓著付之予的手腕,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偏過頭,非常用力地親上他的唇角。
屬於付之予的氣息。
樓遠退開一點,眼睛完全黏在了他的嘴唇上,盯了兩秒,又重新吻上去,這一次是真正的親吻,碰到一起的唇,不知誰先加深力道的貼合與探索。
他記得要閉眼,可閉上眼睛覺得天旋地轉,不得不緊緊扣住付之予的後頸。
付之予任他毫無章法地親完,在他將要離開的前一秒重新追吻回去,他的力道遠比樓遠更加蠻橫,樓遠沒有防備,被他推得後退半步,後腰靠在料理台上,按在付之予後頸的手慢慢落下來,撐在他的胸膛上。
沉浸於親昵,連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渺遠,樓遠不知道他們這樣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親了多久,反正他舌根很疼。
“付之予。”他含糊地叫了一聲,喉結滾了滾,整個人像鍋裡剛撈出來的蝦,手指有些發顫。
付之予克制地停頓一下,距離極近地看著樓遠的眼睛。
樓遠第一次見這樣滿含侵略性的眼神,頭皮有些麻:“付之予。”
付之予那隻反扣住他的手指蜷了蜷,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這樣的表情像攥著檸檬把汁水滴在樓遠心裡,他頭腦嗡嗡響,隻好湊上去又親親付之予:“好吧好吧給你親。”
付之予立刻用指節卡住他的下頜,沒有給他結束這個吻的機會。
樓遠的呼吸很亂,這讓缺氧的窒息感卷土重來,而付之予似乎在推著他向客廳裡走,他隻覺意亂情迷,唯一一個想法是:付之予剛才在演他!
他的小腿碰到什麽東西,不受控地向後倒下去,跌入柔軟的沙發中,付之予掐在下頜骨的手下落,停在他的脖子上。
樓遠不得不仰起頭看他,得空深吸幾口氣,可付之予圈在脖子上的手指有些用力,限制住了他的呼吸。
樓遠並不適應這樣的掌控,他緩了會兒才說:“歇會兒,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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