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養神的楚驚瀾睜開眼,聞言不禁偏頭,對上了蕭墨的視線。
二人躺在床榻上,位置不遠不近,但臉頰挨著柔軟的枕邊,本就是個極其放松的氛圍,在這樣的距離下,莫名會更加拉近心間的距離。
……好近。
楚驚瀾又慢慢轉動脖頸,將視線挪回床頂。
“一眼看去,跟我可能有三分像。”
蕭墨:“怎麽就剩三分了?”
“大概由於氣場,我們氣息越發不同了。”楚驚瀾嗓音平穩,“而且你的眼睛,也與我越來越不相似。”
並不是說輪廓,而是說眼神。
楚驚瀾的眸中淬了霜雪,蕭墨的眼中藏了紅塵,透出來的光相差甚遠,沒人會把他們認為是同一個人。
蕭墨:“不像才好,我是我,你是你。”
楚驚瀾:“嗯。”
蕭墨得了答案,覺得今天夜聊能結束了,就乾脆這麽面對著楚驚瀾,閉上眼,過了片刻,蕭墨應當睡著了,楚驚瀾才再度側過視線,輕輕停在蕭墨臉上。
蕭墨笑起來的時候,跟他眉心的紅蓮一樣灼灼豔麗,落在楚驚瀾眼中的盛放是蕭墨,他並不會想到自己的臉。
的確,不像更好。
楚驚瀾視線停留片刻,慢慢轉過身來,也變成了面對蕭墨的姿勢,合眼入眠。
*
次日,當清晨的光剛晃進窗戶,兩人幾乎同時睜眼,看到的便是近在咫尺的彼此。
蕭墨意識回籠慢些,嗓音帶著還未完全蘇醒的朦朧:“……早。”
楚驚瀾眸子在晨間淺淺浮動微光:“早。”
從前讀詩詞中對清晨的描繪,隻覺得附庸風雅,有何可寫,而今在晨光中一睜眼,所有的畫面便因另一個人鮮活起來,才知所言非虛。
詩畫抒意,尤是不夠。
楚驚瀾覺得,蕭墨在自己認知裡擺放的位置有了變化,但那是一個奇異且全新的位置,且浮在心裡,沒能完全落地,以至於他自己也說不清蕭墨的位置到底在哪兒。
不過總歸是不尋常的。
可他明明是心魔。
……哪怕他明明是心魔。
蕭墨起身,一鍵換裝,順手將楚驚瀾的衣服遞了過來:“對了,我們今日再出去給你買幾身衣裳吧,雖然月主的儲物器裡有法衣,不過法衣可以罩在外面,其他衣裳還是要多備幾件。”
蕭墨:“我幫你挑。”
楚驚瀾接過蕭墨手裡的衣裳:“好。”
在衣裝審美上,蕭墨沒出過錯。
他們在臨安城逛著買了衣服,同時也知道了更多雲台大比的消息。
各個境界中排名前十的,可以選擇五大勢力在上界的門派,加入其中修行。
蕭墨:這分明是招生搶人啊。
而且從以往獲勝名單來看,基本都是五大勢力自己在中界的弟子佔大頭,偶爾有些散修,對本來就在五大勢力麾下的弟子們來說,這是爭奪自家的保研名額,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但如今有個問題,那就是按照規矩,因為是給弟子的獎勵,所以弟子選擇門派後,門派當場不能退貨,而前十的魔族也能選人修的宗門。
哪怕日後可以退貨,魔族也能去人修的宗門待一段時間。
以如今人修和魔族緊張的關系,魔族哪怕不是奸細,也得被當成奸細對待。
人修肯定沒誰願意選魔族的宗門,選了就得去魔域,被如今發瘋的魔尊生撕了怎麽辦。
不過這都不是蕭墨他們現在要操心的事,蕭墨問楚驚瀾:“我們選映月宗?”
映月宗本就以劍修聞名,確實是最好的去處,楚驚瀾想報血海深仇,光是元嬰初期還不夠,他需要更好的環境和資源來修煉,最理想的狀態,是在分神後,再折身回下界。
因為屆時即便會被下界法則壓製成元嬰,那他也會是元嬰巔峰,是下界最強的境界,可與楚家數名元嬰長老一戰。
不過雲台大比還沒開始呢,蕭墨就已經幫楚驚瀾挑起宗門來,楚驚瀾雖然對大比勢在必得,但也覺得蕭墨真是比他還有信心。
“若不出意外,就選映月宗。”楚驚瀾,“到時候你就——”
蕭墨:“以侍從的身份跟你一起。”
楚驚瀾手指一頓,抬眼看他:“你不是侍從。”
“當然不是,”蕭墨含笑,“但要跟在你身邊進映月宗的話,這個身份最合適,也免得其他人做文章,畢竟我沒法參加大比,他們不可能收我做弟子。”
也不適合做弟子。
劍修多的門派,互相切磋比劍那是功課,蕭墨總不能隻躲避不還手,如果還手,萬一不小心力道震到人家,成倍反噬到自己身上,簡直自找麻煩。
蕭墨可不喜歡疼,所以大可不必。
“反正對我倆來說,身份全是掩飾,進門後你把對我好的態度擺出來,再讓他們知道你把我這個‘侍從’當重要的摯友看就行。”
“進門後對我好”這話有點怪,但用在此地又確實合適,楚驚瀾算是接受了這個提議,他看向蕭墨的眼睛:“我會讓他們知道的。”
他語氣裡有幾分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珍重。
蕭墨笑吟吟:“好。”
“所以我倆又加了個關系,”蕭墨眨眨眼,“這次我該叫你什麽。”
楚驚瀾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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