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臻:“……隨便看看。”
“你很差錢吧。”老板瞅著他的衣服說道。
鬱臻一低頭,他那件薄薄的衣衫被揉得不成型,袖子破了幾條裂口,腰帶也散開了;嗯,確實一副差錢的樣子。
“請問這裡……”
不等他問出口,老板先一步說道:“店裡不缺人了,找工作看門外。”
鬱臻說了謝謝,禮貌退到酒館外。
目前情況是,他找到了杜彧,好事;但可能需要通過非常規手段接近杜彧,壞事。
酒館門前立著一塊告示牌,張貼著五花八門的尋人啟事、通緝令和招聘信息,令人眼花繚亂。
鬱臻尚未踏近,被一個提著膠桶的女工搶了先;她停步用刷子蘸了膠水,塗在一塊空白處,從胳膊肘夾的卷紙裡抽出一張新紙捋平,貼上,哼著歌走了。
鬱臻走過去,最新貼上的招聘告示寫著:皇宮招收男仆,身高180以上,年齡1528歲,形象氣質佳,待遇面談。
天賜良機!
(1出自波蘭斯基的電影《苦月亮》,原句是:I’d been granted a glimpse of heaven, then dumped on the sidewalk of rue d’Assas . )
第14章 完美逃亡(三) 男仆面試
鬱臻撕了招聘啟事,打算按照上面的聯系地址邊問邊找。他一轉身,撞到了為酒館卸貨的搬運工。
搬運工是個男人,體型結實、皮膚灰白,渾身透著破敗頹靡的死色,那黑漆漆的眼睛和青黑眼圈害鬱臻嚇了一大跳。
他磕磕絆絆道:“那、那個,我請問一下,您知道這個地址……”
搬運工雙目無神地瞟過他,視若無睹地背過身去,繼續裝卸木板車上的酒桶。
被無視的鬱臻:“我找不到路,您行行好?”
搬運兀自工忙活著,全然把他當作空氣。
鬱臻:“……”
酒館老板拎著一小瓶啤酒,婀娜多姿地倚在門框上,嘖聲道:“如此缺乏常識,在這個世界很難混下去哦。”
“那你告訴我怎麽走好了。”鬱臻把招聘啟事遞過去,“我第一次來王都,不認路。”
“嗯。”老板帶著笑意低哼,“你何止是不認路。”
鬱臻感覺自己被看穿了,危機感油然而生,緘口不語,安靜得像一朵蘑菇。
“好啦,我不會為難你的。”老板笑道,接過他遞的紙,垂眼一掃,挑起眉梢,“哇哦,你挑中了一份好工作。”
經過酒館老板的指點,鬱臻來到一處小教堂、神廟還是其他類似東西的白色大理石建築。
鑒於那高聳的尖塔和立柱,姑且稱它為教堂吧。
教堂坐落在街道拐角處,尖頂下亮著一盞暗淡昏黃的路燈,撥開朦朧的夜色。
——有創意,男仆面試在教堂進行。
街邊站著許多和鬱臻一樣來應聘的男性,他們被吼著“面試到這邊排隊!你們這群蠢貨!”的暴躁女衛兵吆喝排成一豎排,倚牆而立;鬱臻悄悄加入隊形,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年紀基本比他小,好在他面嫩,排在隊尾並不突兀。
他後面沒人了,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名二十出頭的男青年,頭髮染成了銀白色,眼角墜著幾粒雪花亮片,在燈光下閃閃的,甚為奪目;鬱臻雖不能理解這種打扮,但他尊重審美的多樣性。
“你多大了?”雪花男青年轉過頭和他搭話道。
鬱臻留了個心眼,反問:“你覺得呢?”
對方食指點著下巴,猜測道:“18?”
鬱臻恬不知恥地點頭,“對,我剛成年。”
“你看起來像外鄉人。”雪花青年向他伸出一隻手,“西裡爾。”
“鬱臻。”他回握那隻手,“我的確初來乍到,不過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你不染發、不戴首飾、不化妝,完全不像帝國的男人。”西裡爾純白發絲間露出銀耳墜,閃爍如星,眨著眼睛好奇道,“你能告訴我外鄉是什麽樣子嗎?”
鬱臻想了好一陣子;他從前不關注兩性關系等社會話題,對此並無見解,隻好如實陳述道:“在我的家鄉,染發、戴首飾、化妝都是個人喜好而已,不分男女……但男性普遍不會花哨地打扮自己。”
西裡爾道:“那應該不會人人都像你一樣天生麗質吧。”
鬱臻有點被嗆住,他無話可說,轉移話題道:“關於帝國呢?我對這裡還不夠了解。”
昏暗的街巷走來一對步履匆促的父子,他們踏入路燈照亮的光圈,對身邊教堂外發生的事漠不關心;只見父親揪著兒子的耳朵,在孩子耳邊惡狠狠地嘀咕道:“你再調皮,小心你母親把你送進豬籠!”
鬱臻笑著想:看來每個世界的大人都喜歡這麽嚇唬小孩子。
西裡爾卻表現出異常的冷漠,輕飄飄道:“這就是帝國的男人了,如果你太胖、太高、太矮、臉醜陋不堪,或者被家人證實有性格缺陷、暴力傾向,就會被強製送進豬籠。”
鬱臻的笑容凝固了,“豬籠是什麽地方?”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地方。”西裡爾眼珠轉了轉,與他對視,“因為……被送進去的人都再也沒有出來過。”
鬱臻:“聽起來很殘暴。”
西裡爾攏了攏頭髮,“生為帝國男人的命運罷了。”
教堂是正經教堂,但供奉的不是天父聖母,而是一尊豐腴飽滿、風情萬種的女神像,她海藻般的卷發長至腳踝,肢體健美,手握三叉戟身披海浪,傲然矗立在礁石之巔——海洋之神希罕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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