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帶上的手掌猛然使力, 險些將衣衫都一並扯散了, 好在沈瑞早有些預料, 只是順應著江尋鶴的力道,沒叫勒著自己。
江尋鶴坐在腳凳上, 只能略仰著頭看向沈瑞,日光擎在他身後,將輪廓晃得有些發虛,直到他將人拉扯得近了,才徹底瞧得清楚。
沈瑞能清楚地覺察到落在他唇上的目光有如實質般磨人,兩人這些時日在床榻上廝混的時辰太多,江尋鶴揣著的那點心思實在是想叫他裝傻也不大能夠。
他甚至還能分出點心思琢磨,這般光天化日、白日宣淫的,嘖。
可江尋鶴卻在兩人間僅剩下毫末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抬眼對上沈瑞的目光,眼中說不清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
“我不知曉如意喜歡的究竟應當是哪家的姑娘小姐,心中又有著如何的謀算。”
他稍頓了頓,才將後半句說出口:“但我卻是心悅於如意。”
他說過後又立刻將眼睛垂了下去,好似非要將眼中的情緒都掩藏乾淨才肯般。
分明將自己拉扯得這般近,最後卻隻委委屈屈地說了句“心悅”,沈瑞心中由此而莫名地生出些古怪的歡愉。
他明知原書中的江尋鶴應當是如何的人物,偏眼下在他面前再示弱不過,這種微妙的對比讓沈瑞屈尊降貴地琢磨出些寬恕來。
他忽而伸手擒住了江尋鶴的下頜,俯身在他唇上獎賞似的落下一吻。
片刻後稍稍退開,嗤笑道:“親也不敢親,這便是江大人的心悅?”
撤開的手腕忽而被扯住,人也被連帶著扯了回去,覆在唇上的力道帶著些狠勁,仿佛是被他方才的話惹惱了般。
齒關被頂開,唇舌交融,驚起一陣淋漓的水聲,傳入耳廓中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栗。
沈瑞隻覺著胸腔仿佛都隨著他的動作而逐漸乾癟,生出些叫人發昏的窒息感。
他的手掌搭在江尋鶴的肩頸處,終於在胸腔內最後一絲氣息也被完全剝離的時候掐住了那處的皮肉,才叫在他唇舌間作亂的人向後撤開。
乾癟的胸腔被逐漸充盈,沈瑞略急喘了片刻才眼中帶著笑意看向江尋鶴道:“說說吧,又是在哪聽見了些什麽渾話,跑我這來撒野發瘋。”
即便在親吻間率先敗下陣來,也半點沒影響沈瑞覺著自己作為金主應當照料下嬌弱金絲雀的心思。
將自己拉扯到他面前了都不敢動,若不知在外面聽見了什麽,大約也沒有這般一番事情發作。
江尋鶴抬手用指腹將沈瑞唇邊的水漬輕輕擦去,目光卻隻落在他唇間,連目光都不曾碰撞上。
“不曾聽見什麽,只是陸公子已然開始論起婚事,便是在製衡之間,也要尋個相當的門戶,如意倘若有一日要婚娶,只怕也是要在中都之內尋一個家世相當的門戶。”
他略頓了頓,語調中帶著些明顯的遲疑:“且陸公子大約心中有些猜測,那日說起婚事,目光間也多有深意……”
沈瑞略皺了皺眉,仔細回想了陸思衡說起婚事的時候,他自己倒是只顧著琢磨是瞧上了誰,對於沈家有何利弊,倒是不曾注意到他看向江尋鶴的目光,而今聞言想起來也只是空茫茫的一片,分辨不出什麽因果緣由。
江尋鶴說過話了,便將身子撤開了些,重新安安穩穩地坐回了那腳凳上,休說身子,便是連衣衫都不曾同沈瑞的貼上分毫。
他低垂下眼,仿佛方才那般的纏綿交融如虛影般一戳即散。
“我雖愛慕如意,卻不敢奢求,隻思及如意婚娶之事,難免傷神。我的心意雖不貧瘠,但奈何家世苦寒。”
“倘若我並非商賈出身,而是個中都內的什麽富貴郎君,大約今日心中也好生出些旁的祈願來……”
沈瑞輕嘖了聲,忽而抬手勾住了他交領間的合疊處,將人向前扯了扯。兩人間的距離極近,沈瑞緊盯著他的雙眼:“想聽什麽?”
“想聽我說不會娶那些個什麽世家小姐,還是想聽我說……”
他頓了頓,勾了勾唇角:“我亦心悅於你。”
分明是個問句,但他語調卻極平,好似同前面全然割舍開,只剩下獨愣愣的一句剖白般。
饒是江尋鶴早已經料想到,卻還是在聽聞的瞬間捏緊了手掌,好似心中暗藏著的、無法收拾出來同旁人說的心思完完整整地應驗了般。
沈瑞自然沒有錯過他那點神色間的細小變動,懶散地笑了聲道:“江尋鶴,同一個把戲還琢磨著要用幾次?”
這種賣慘裝乖的手段,便是昨日夜裡在床榻上,沈瑞就瞧見三次了!
江尋鶴只是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眼,把戲素來是不在於多,只在於好用且能用得長久。
偏他心中而今如擂鼓般折騰起來,久久躁亂難休。
從前他心悅沈如意,只要能不被拋舍,便是即刻拎刀將他殺了也好,可而今他在獻生之外又生出了些旁的極具貪婪的念頭——倘若沈如意也能同他那般動情,他不被拋舍的法子就又多了一重。
江尋鶴忽而抬起眼,抿了抿唇,聲音很輕道:“我出身低賤,自然是匹配不得如意的,便是我心中確有所求,也無旁的法子了。”
沈瑞神色古怪,很像告訴他,哪怕他家世極佳,就憑著他是個男子,也夠沈釧海發瘋的了。
左不過已經忤逆了,乾脆將事情做到底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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