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抬頭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吐出口氣道:“算了不必了。”
春璫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但想了想後也就吞咽了回去,只是問道:“那公子可還有什麽消息需要傳回楚家嗎?”
沈瑞聞言略想了想道:“暫且沒了,隻叫他們這些時日盯著些其他商戶的動向,不要到了臨近的時候再出岔子。”
春璫合手應了聲,便退出了屋子。
出去後她命人傳了消息後便獨自去了後院的馬廄,看馬的仆役沒想到她會親自來,頓時顯出幾分無措。他還當自己是哪裡出了什麽岔子,沈瑞要命人來責罰他。
來求饒的姿勢都已經想好了,卻不想春璫只是叮囑他:“備好車馬,以便夜裡公子要出門。”
仆役愣了愣,沒想到沈瑞為何要半夜出門,但說到底主子的事情是由不得他們來管的,因而也連忙應了下來。
春璫見他頷首,便又提醒了一句:“此事不要被旁人知曉。”
那仆役若說原本只是略有些猜測,此刻便已經在腦子中臆想出了諸多刺激的情節,頓時便興致盎然地應承了下來,拍著胸膛做保證。
春璫看著他做的做派隻覺著瞧見了第二個好騙的春珂,頓時也懶得再說些什麽,左右公子夜裡也未必就真的會出門,到底不過是他的猜測罷了。
另一邊的沈瑞用過晚膳,又將楚家送來的帳冊一一看了,心中對中都內而今的情景也算了解,提筆記了好些章程,只等著最後做好完善便可交給楚家去實施了。
待到將寫下的東西封好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起來,只剩下屋子中的燭火照出的光亮。
沈瑞抬手瞧了瞧,忽而覺出些無趣來,乾脆熄了燭火上床睡覺。
明日還要早早入宮陪著蕭明錦習武,否則他難免要折騰。
床幔層層垂下,將外面僅剩的光亮都遮住了大半,原本寬大的床榻也在昏暗之中襯得狹小,氣息好似都被密閉在其中,難以湧動而出。
時間稍一久,枕邊安放的帕子上便散出些熟悉的未到票,但很快這點味道便被茶香替代,只能在攏成一簇的茶香之中好生撥動才能找到絲絲縷縷的草藥味。
合著眼的沈瑞忽然翻了個身,轉向了面對著帕子的一面,但湧入鼻腔的卻不是他預料之中的氣味。
白日裡還覺著好聞的茶香而今隻作惱人,更是沒了陸思衡那點平心靜氣的本領。
熏地時間稍一久,沈瑞隻覺著這床榻間的物件兒都不必留著了,合該打包好了丟出去。
昏暗之中,他蓋在被子下的手指動了動,卻到底是貪戀那點隱藏著的氣味,終究沒能挪到帕子上將其撿起來丟出去。
他原本不過是容易夢魘,睡著了便要一遍遍重複自己被殺死的場景,卻不知是不是聞著江尋鶴身上味道久了,便是連睡著也成了一件難事。
窗子沒關嚴,夜風從縫隙中鑽進來,將床幔吹動了幾分,翻出微小的聲響,但於昏暗之中偏又極易被注意到。
沈瑞來來回回不知翻了多少次身子,分明已經困到一直打著哈欠,卻硬是半分睡衣也沒有。
在他折騰的功夫裡,已經不知過去了多久,就連院子中都是一片寂靜,好似眾人都已經酣睡,只剩下了他自己一般。
最後忍不急了,他猛地將被子一翻,坐起身來,氣息也無意識地急促了幾分。
沈瑞掀開床幔穿上了鞋子,又從床邊取了外袍披上,在要走的時候,才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最終任命似的將那帕子揣進了懷中。
門扇被從裡面推開,即便是在深夜之中也並沒有發出什麽響動,沈瑞有些心虛地四下瞧了瞧,確認沒人才往馬廄那邊去。
一進那院子倒是先瞧見了已經套好的車馬,他腳上微微一頓,隨即走上前去,便看見了倚著馬車和衣而睡的車夫 。
他輕輕敲了敲車壁,車夫被聲音驚醒後見著是他來了,面上沒有半分驚訝只是說道:“公子來了,公子放心,春璫姑娘都已經吩咐好了,今夜之事絕不會傳出去的。”
沈瑞在看到他的時候,心中便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而今他承認是春璫做的,心中也沒什麽太大的波瀾。
“走吧,去太傅府。”
——
清澤睡夢之中隱約聽見了些聲響,一向習慣把中都妖魔化的他猛地驚醒過來,從枕頭下掏出長劍決心要給東家斬殺奸人。
可等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的時候,便同院子中坦坦蕩蕩的沈瑞正對上了目光。
兩人都怔愣了下,片刻後清澤先行開口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沈瑞一頓,實在是不想複述那車夫是怎麽爬上高牆從裡面把門打開的,因而乾脆忽略掉他的問題道:“你家主子回來了?”
清澤睡得腦子發懵,老老實實道:“早就已經回來了,現下已經睡下許久了。”
惦念了半天、始終睡不著的沈瑞:“……”
他乾脆忽略掉清澤旁的話,抬腳便往主屋裡走。
第143章 第 143 章
清澤一句“采花賊”都已經到了嘴邊, 又被他自己生生吞咽了下去,總覺著喊出來的話大抵是他東家更丟人些。
急著向前走了兩步,卻又不敢伸出手去拉扯, 生怕手上一使力便將沈瑞那本就岌岌可危的身子骨徹底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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