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秦崢這般大肆宣揚,攪得滿城風雨的模樣,多半是一發煙霧彈。
年前時候,他路過鳩縣,本就是打算去南地查案,結果卻被人叫破了身份,不得不在鳩縣打了個轉,拿遊船會做幌子,遊船會過後方才掉頭回京。
這回,這什麽金屋藏嬌,什麽恃寵逞凶,什麽獨寵一人……怕也是為了能從京城脫身,而設的一個局。
等他們從京城脫身了,緊接著怕就該是上演“英雄難過美人關”、“從此郡王不領差”的戲碼。
古往今來,這美人都是拿來背黑鍋的。
司微依著桌子坐下,拿手撐著額頭,把這些都給一一捋順了:順帶,還斬斷了自己的後路。
放在那些個大戶人家,家裡挺出息的一根苗,突然就被一個女人給衝昏了頭……他們該是個什麽反應?
上輩子沒腦子的偶像劇裡,大概是對方父母甩出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一把拍在司微臉上,讓司微跟自家孩子分手。
放在這輩子呢?
司微這輩子認識的身份最高的,也就是誠毅郡王,帶入一下他的思維模型:
先留著,畢竟自家孩子到現在,身邊兒也就這麽一個屋裡人,難得看上眼了,就隨著他去。
先開了葷,以後再想素著,就沒以前那麽容易,有些東西慣是會食髓知味的……
等再過兩年,要麽新鮮勁兒過了,要麽有了孩子,看這人懂不懂規矩,要是個躥輟著自家孩子不學好的,該處理就處理了。
男人麽,向來是喜新厭舊的,癡情種這種東西……突如其來一場大病要了命,難不成還指望男人給她一輩子守身如玉不成?
司微撐著腦袋,整個人眼前就是一黑:這特麽的,這到底是個什麽品種的狗東西,走一步,算十步,步步給人留絕路。
前頭剛確定了司微福女的身份,畫餅答應給他更改戶籍冊子,轉頭就把他這個用了十年的馬甲給廢了……
不,不對。
司微眼神微動:去南地是一早就定下來的,甚至他還準備拿尤氏做幌子,而後是在自己坦白自己是福女之前,他就搬進了東廂房的外間裡住。
這狗東西,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打算布的局
想起包袱裡塞著的,那裝著八百兩銀票的木匣子,說是給他的嫁妝,還有在南地置業的銀子……
司微腮幫子漸漸咬緊了:也就是說,一開始,這人也就是想著拿自己跟尤氏做個幌子,充其量是想著從自己手裡詐出來些有用的東西……而他自曝自己福女的身份,反倒是更進一步,把自個兒給綁在他這條賊船上了!
屮!
司微順手把手裡一直捏著的杯子砸了出去,質地上好的瓷杯在地上當啷一聲響,骨碌碌滾出去老遠,別說碎了,連條縫兒都沒顯在明面上。
一時,司微胸中更憋了幾分氣:
跟這種人打交道,別說佔對方的便宜,更別說什麽互惠互利,根本就只有吃虧的份!
得到的根本不可能和付出的持平。
司微幾乎是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來那麽一句:“……所以我就說,最煩跟這些個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的人、不,最煩跟這些個生來就是天之驕子的,狗東西們,打交道!”
雪酥啞然,她一時還理不清這背後是怎麽個回事,只是見著司微這般模樣,也不好多問,於是便提了桌上擺著的瓷茶壺,將壺裡涼的恰到好處的溫茶重新點了個杯子倒進去,推到司微面前:
“莫氣莫氣,喝點茶水消消火……”
這一句話話音未落,半個月前剛調到司微身邊伺候的來福便匆匆打了簾子進來,抹了把頭上的汗:
“師父,馬車都安排好了,殿下那頭派人來催,看師父這廂還有什麽要帶的零碎。”
司微把杯子裡的溫茶一口灌下,重重將杯子落在桌上,像是砸東西一般,轉而提了桌上收拾好的包袱:“沒了。”
“雪酥,來福,走——”
司微提著行李大步往外走:
這京城,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第67章
當初司微他們發來京城的時候,馬車在路上走了將近一旬,雖不說日夜兼程,卻也大多數時間都在趕路。
然而這回回返,興許是天氣暖和,道路好走,又或是行李帶的不多,反倒比當初進京時的速度更快上幾分,不到一旬的時日,司微等一行人便抵達了鳩縣。
馬車晃晃悠悠穿過鳩縣縣城,自南門出城,一路朝著司微家所在的林灣村而去。
又是小半個時辰,車隊緩緩在村尾的籬笆小院外停下,引起村中孩童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圍觀之余,卻也在林灣村這一處偏僻的村子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礙於車隊龐騎馬佩刀看上去似是護衛的存在,外人不敢靠近,於是便遠遠拉了自己家的孩子瞧熱鬧,也免得真有什麽事波及到自己身上。
村人總是有著自己生存的智慧的。
早已換了一身男孩打扮的司微自車上跳下來,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門坎上扣著的鎖鏈,和鎖鏈上掛著的鎖。
司微家的房門上沒有安裝用來扣門的門環,於是這鎖便是和門閂一樣的銅扁方。
扁方正中間留有突出的圓環,環裡扣了短鏈,鏈子從門縫裡伸出來,搭在門坎上,而後扣在門坎上嵌著的門鼻裡,這時再扣上一枚鎖,便算是把門給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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