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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無不可對人言》應許之地(34)
  花園裡有一派紅塵世俗的喧鬧,小樓內自有種遺世獨立的情調。
  主人在宴客方面,也是煞費苦心了的,既滿足了老爹的精神需求,又不至於使志趣不相投的友人們,感到尷尬為難。
  秦小樂被押解到小樓門口,兵丁向裡面一讓手,便不再向裡面跟隨了。
  讓他之前腦子裡尋思的那些圖窮匕見、血濺當場的場面,全成了夢幻泡影。
  一樓是個遼闊寬敞的大廳,這裡比外面更符合他對於高層聚會的想象,譬如樂隊們正在幽綿婉轉的演奏著鋼琴和薩克斯風,還有全身亮片裙子的姑娘,嫵媚妖嬈的唱著什麽流行歌曲。
  他欣賞不來,可這並不妨礙他把這一切當熱鬧看。
  一樓大廳,直至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都三五成群的站滿了衣冠楚楚的男女,中年往上的偏多。
  身著燕尾服的侍應生訓練有素,不時穿梭其間,手中姿勢專業的托著個金屬托盤,給客人們運送酒品和簡餐。
  秦小樂被這過於熱情的服務給搞的有些無所適從,借著追在侍應生後面不停的取酒,大致把房屋結構瞄了一遍,難怪沒人看著自己,敢情這一樓只有一個出口,根本沒有後門。
  既然沒得後門可溜,再耽擱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何況在人家主人家的地盤上,又是人家老爹做壽,要見自己的人總不至於鬧得太狗血......他突然開了竅,暗忖著萬一真要見勢不好,他大不了就往動靜大了鬧唄,鬧他個翻天覆地,當著滿園賓客的面,對方又能奈他何?
  想通了這個,他不再拖遝了,又順手牽起一隻高腳杯,仰頭悶下去,一來希望酒壯慫人膽,二來要是一會兒自己拿捏不好,因為自保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醉酒鬧事總是個不錯的借口。
  他擠開那些衣著體面的紅男綠女,叫一路上撲面而來的各色香氛香水味道熏的目眩神迷,再被洋酒這麽一攪和,還真有了三分醉意,表面看起來也足夠以假亂真的了。
  約了他在三樓的書房見面是吧?
  從二樓向上的樓梯,猝然冷清了起來,看來客人們都很知道分寸,曉得什麽區域是屬於主人家的私人空間。
  他本來還琢磨著,自己這一路走來,怎麽沒見著女主人譚太太迎來送往的出現和客人們支應寒暄,不過這與他完全不同世界的社交禮儀還沒來得及困擾他太久,另一個難題就呼嘯而來了。
  三樓、書房,地點說的清楚明白,但他一個初次造訪的外人,又沒人在旁邊指點引路,他怎麽知道這一層樓裡,哪扇門後面的屋子,是書房啊?
  樓梯在三樓走廊的中心位置,左右兩側各自向內裡延伸出悠長的空間,他掃了一眼,看兩邊加起來,總有五六扇門。
  他故技重施,像去小銅錢家一樣,刻意咳嗽了兩聲,又想跺跺腳,才發現走廊裡鋪著綿密的地毯,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響。
  那就不怪他禮數不周全了。
  他屈指去敲離自己最近的那扇門,又問了兩聲諸如“您好,有人嗎”之類的客套話,側耳朝著裡面聽了聽,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試著伸手去旋轉圓形的門把手,左右動了動,確定門是上了鎖的。
  這倒好辦了,他豁然有些心領神會了,雖然依然謹慎小心,卻也加快了速度,向走廊裡面走去,直接擰動門把手,確定著一扇扇緊鎖的房門,直到“噠”的一聲,終於有一扇門隨著他手腕的動作應聲而開。
  他微微頓了一下,稍等了一下,才慢慢的走了進去。
  沒想到,這裡還真是一間書房。
  只是除了氣派敞亮,也沒什麽別的特征了。
  秦小樂就這麽敞著門,在門外乾等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見人來。
  在時間的發酵下,他三分的醉意熏染成了五分,最開始那點兒擔憂懼怕,也在無聊又不見底的等待中淡去了不少,左右旁顧了一下,乾脆走進書房裡面。
  窗旁有盆落地的綠色盆景,旁邊放著一個棗紅色的單人皮沙發,正好適合秦小樂此刻的狀態。
  他窩進去蜷成一個舒適的姿勢,又等了約莫著兩三刻鍾,這回眼皮徹底不停使喚了,一陣一陣控制不住的打瞌睡。
  但這畢竟不是個能讓人安心入睡的地方,他再一次驚醒,有點後悔剛才在樓下酒入喉太猛的莽撞,如今酒勁兒真正上來了才追悔莫及。
  他強迫自己在屋子裡尋找一些能刺激自己精神的關注點,眼珠子嘰裡咕嚕的亂轉。
  嗯......書櫃裡的書應該是裝裝樣子的,好些都是整套封裹在一起,連外殼都沒拆開過的......書桌的材料可真是好木料,和乾爹的煙袋杆顏色差不多,乾爹白稀罕得夠嗆,可人家能拿來整面做桌面......牆上的畫也不一樣,不是墨字山水,而是......
  他注意力真的被牆上的畫吸引了過去,覷著眼睛仔細去看,就見那兩尺見方的木質畫框裡,用油彩幾近逼真的畫著一條首尾相連的蟒蛇。
  烏黑發亮的蟒蛇甲片層層疊疊,看得人頭皮發麻,蛇頭上偏偏卻生著一對瑩瑩如紅豆似的眼睛,栩栩如生的使人觀之如墮無垠深潭......
  秦小樂挪不開眼睛,宛如被攝了神魂,就這麽一直和那蟒蛇對望著。
  漸漸,那畫框居然有了某種縱深的效果,內裡滾滾旋動著灼灼氣團,將蛇身也襯托出了更迭不斷的動態來。
  蟒蛇的眼睛熠熠閃亮,像一簇暗夜中的火把,引著人向它靠近。
  秦小樂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走向對面的牆壁,一手扶牆,一手向畫裡去撈那眼睛。
  指尖絲毫未見壁障,徑直穿過了本該是畫紙的地方,伸進了畫框深處。
  他睜大了雙眼,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醉酒了,還是已然陷身入了夢境中,周遭一切都在他指尖伸入畫框以後,瞬間變得惶惑虛無起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扶著牆壁的手,居然也漸漸陷入了牆壁裡面。
  這是夢!一定是夢!
  他驚嚇不淺,快速收回手,向後倒退著......再回神去看,卻哪裡還有什麽蟒蛇畫像,那中規中矩的畫框裡,只有一片山巒起伏的皚皚雪景。
  秦小樂抑製不住的粗喘起來,直覺脊背一陣電流竄過,猛的下意識回身向門口望去......
  原本洞開的大門卻不知何時被虛掩上了,隻留下了一條手指寬的縫隙。
  在他回望的同時,門縫處一個黑影快速的閃避開。
  “誰!”秦小樂本能的高喝一聲,快步衝上去拉開了房門,只是左右旁顧,狹長的走廊裡空空如也,不見任何人影。
  這詭異的地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駐留下去了。
  依照那個什麽狗屁兵丁的指示,他已經足夠虔誠恭順了吧,既然約了自己,就該早早現身,既然是對方先爽約,他也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心裡頭一陣冷一陣熱交替著驚出了一身細汗,他深一腳淺一腳的扶著把手往樓下走,時不時還回頭往走廊裡踅摸一眼,但再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身影,愈發襯得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驚醒失神的夢境。
  從二樓往下,器樂之聲漸起,秦小樂忽然有種從地府回到人間的恍然隔世之感。
  他快速走到門外,想和那個帶自己來的兵丁說一聲,可四下裡找了半天,也沒見到那個扁平的面孔。
  所以......稀裡糊塗的,這就算沒事兒了?
  好像對方也只是臨時興起叫自己上去,後來又忽然不再感興趣了的不想見一樣。
  室外的風清徐的打在臉上,他面頰上的潮紅退了大半,人也清醒了很多,試著往左右各走了幾步,都沒看見再有人上前來阻攔自己,勉強放下了心,估摸著唐迆那邊差不多結束了,要是再見不到自己必然著急,趕忙按著原路,往後台那邊去。
  室外的草木上,都拉了成片的小彩燈,用電線串聯著,細碎的如天上的繁星。
  這東西秦小樂從來沒見過,饒是心裡有事,也不得不讚歎了幾句,覺得這地上的繁星一點不比天上的繁星遜色,璀璨絢爛的晃人眼,雖是天地之隔,也分不清楚到底誰是誰映襯出來的幻影了。
  夜色正到了濃厚的時候。
  空氣裡都是淡淡驅趕蠅蟲的熏香,聞著聞著,多少有些上頭。
  越往戲台方向走,人群越密集。
  秦小樂不得不側身從摩肩接踵的縫隙裡穿行,剛一偏身,突然被人從身後拉住了小臂。
  “又他媽誰啊?沒完了?”秦小樂的臉垮下來,跟著轉回頭,想著這回那兵丁就算說破大天去,自己也絕不再這麽不明不白的跟著去見什麽故友了!
  “你......”
  斑斕不滅的燈影裡,曳蕩著傳來戲台子上伶人空遠嫋娜的唱詞:“春色撩人,愛花風如扇,柳煙成陣......行過處,辨不出紫陌紅塵......”
  那笑臉似穿透曦光夜幕的一眼萬年,仿佛萬千人海裡匆匆的一瞥,便再也看不見其他人的容顏了。
  秦小樂終於隱約覺得自己大概身在夢中了,不然怎麽會突然將腦海裡的人,活生生的投射在了眼前。
  “你......”他大腦停轉,機靈勁兒都喂了狗,只剩下了語塞。
  顏清歡眉眼暖融,一如既往的淡笑著,但明顯的也有幾分驚喜,“你一到院子裡,我遠遠的就瞧著是你,一路追過來的,可你走的也太快了吧!”
  “嗨!”秦小樂扭捏的撓了撓頭,“我是真沒想到你也會來這裡......你、回來了......”
  “是,剛到延平,被舅舅支到這裡來點卯,你瞧,衣裳都沒來得及換。”顏清歡斂頭向自己身上示意。
  秦小樂細心去看,確實能感覺得到對方周身彌漫而出的仆仆風塵,只是瑕不掩瑜,無論多奔忙疲累的狀態下,對方都永遠保持著那份不變的清爽體面。
  他一時有些自慚形穢起來,暗自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氣,倒也不至於多濃烈,只是被這周遭的熏香一攪和,鼻子一癢癢,一個沒控制住,對著顏清歡就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兩人都愣了一下。
  又對著尷尬的眨了眨眼睛......
  下一秒,顏清歡的胸膛淺淺的震蕩起來,虛握了拳頭抵在唇角,笑得幾分繾綣幾分含蓄。
  那橫亙在兩人之間菲薄的陌生感,沒想到居然頃刻間被這突如其來的噴嚏給徹底衝散了。
  秦小樂終於放開了手腳,說話也自如了起來,關心的看著對方,“你也辛苦了這麽長時間了,這裡打過照面也就可以了,何必一直在這兒熬著?我都看過了,屋裡外頭,全是人!少你一個誰也看不出來!看你......輕減了不少,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身體底子也不錯,好好地睡兩個覺,啃上一頓肘子,估計也就全補回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一直琢磨著明天晚上唐迆設的席面,是不是要開口邀請顏清歡來參加,可對方這麽辛苦的樣子,他得多寬的心多大的臉,才好意思開這個口啊?算了,反正也是個假生辰,對方要是願意,再過個半月一月的,他再重新過一次也就是了。
  這麽想著,心也就安下來了。
  “要不然......”顏清歡抿著嘴,倏爾笑著說,“你跟我一起溜吧,我好長時間沒有放松放松了,咱們離開這兒,找地方喝酒去?”
  他說話時的神情裡,帶了幾分難得的孩子氣。
  秦小樂從來沒見過顏少爺如此率真的另一面,當下就嘴比腦子快的,說了句“好”。
  “那走吧!”顏清歡情緒極好,轉身欲走。
  秦小樂趕忙拉住他的胳膊,“等等,那個,我是和班子一起來的,他們肯定是要等著我回去,才會一起走的,我得先知會他們一聲......”正說著,就看見了正在人群裡尋覓的雪丁兒,趕忙追過去。
  “哎呀我的樂哥,你這是逛到哪裡去了啊?讓我們好等!班主兒都急死了!”雪丁兒松出口氣,可語氣裡都是埋怨。
  “到啥時候你也不能少說兩句,嘴皮子不累嗎?”秦小樂打斷她後面呼之欲出的長篇大論,潦草的說,“我有事先走了,你們不用管我了,趁著現在沒散場,趕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安分點兒,別整出啥動靜兒!”
  雪丁兒還沒來得及說話,卻看秦小樂已經走遠了,急的得跳著腳,壓著嗓子喊:“班主兒說了他不等到你就不走,誒!樂哥,樂哥!”可哪裡還有人影了,她嘀咕一句“我也不管了”,也撅著嘴走了。
  她說了什麽,秦小樂一句沒聽到。
  他只知道自個兒沉鬱了一晚上的心情,到了這會兒才徹底敞亮了起來。
  他緊緊跟在顏清歡身後,逆著人流,很快從譚宅的角門潛了出去。
  因為譚副官家的宴請,當夜街面上的宵禁倒是也松散了一些。
  兩人拖著頎長的身影,從宅門裡出來,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晃,不時偏過頭向對方看上一眼,隨即會心一笑,即便什麽都不說,也從心底裡感到絲絲縷縷浸潤上來的盤繞不盡的愉悅。
  “你有個具體的想頭沒有?”秦小樂問,“雖然就這麽走走也挺好,但我怕你累著。”
  “說了要喝酒,可我又不想去酒館之類的密閉地方,空氣也憋悶。”顏清歡自己想了想,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地方。
  “那......”秦小樂欲言又止了一下,又快速的搖搖頭,“沒什麽。”
  “說啊!說來聽聽!”顏清歡一副慫恿的促狹樣子,用食指,在他肩膀上戳了一下。
  “別鬧,”秦小樂憋不住笑,睨了旁邊一眼,“那我說出來,你別不高興啊,行不行的,就是個提議。”
  “嗯,你說。”顏清歡點頭。
  秦小樂不大好意思,話都不往瓷實了說,“我有個關系不錯的姐姐,叫如意,是個好人,就是出身......你要是不介意,她那處房子在屋頂修了個平台,能喝酒看月亮,我尋思著,那地方倒不至於會辜負這夜風來著。”
  他小心翼翼的窺視著對方的神色,確定沒在顏清歡臉上看到任何嫌棄的表情。
  “我舅舅早年出身也不好,”顏清歡語調不變,仿佛在說一件並不多在意的事情,“要飯了好幾年,還要拉扯我母親,日子苦的不得了,後來身子骨長成了,才在一個貨棧裡做力巴,一步一步,做到掌櫃,又娶了掌櫃唯一的女兒,這才翻了身,躍升了階層,所以我們家也不是打從根兒上起,就安逸富貴的。”
  秦小樂知道好些人,一朝暴富鵲起,都最不愛別人翻騰自家的那些落魄往事的,顏清歡卻願意和自己分享這個,大概是剛剛沒留意時提起出身這個話題,怕自己不自在多心吧。
  他心裡領了這份體諒,也溫柔了眉眼,“其實沒認識你之前,我從來沒覺得人是分什麽三六九等的,我眼裡,人就是人,只要是條性命,那就是一樣的,可笑吧?可我真是這麽想的,我老姨兒也是這麽教我的,早年那些撩撥她的男人裡,也有富的流油,想討她當二房的,可她眼皮都不抬一下,這麽些年裡,從來沒豔羨過哪家有錢有勢。再者我乾爹,也是一樣,以他的能耐,就是現在想找個年輕的良家小姑娘,也沒什麽不行,可他根本不管那些,不管別人說什麽,怎麽編排,除了老姨兒,就沒看過旁的女人一眼!我雖然沒和他說過,可心裡是真的佩服他的......或者你說他做的就是強勢的生意,賭坊,紅樓,戲園子,都是算計人壓迫人的營生,可我不這麽看,至少我知道的,這麽些年,他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靠著自己的勢力欺壓過任何一個人,也沒強迫過誰,就連糖糖,嗨,別瞧他眼下突然開竅了似的,那你是不知道他之前鬧騰的多邪乎!可就算之前那樣,乾爹也沒說過什麽。至於別的......賭坊裡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也是那些賭徒願意賭,乾爹才去收錢的,我覺得這倒無可厚非吧,畢竟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規矩,但乾爹從來沒有真的逼死過一個人,到最後實在收不上來,還不都是找個由頭大多放了水也就混過去了......”
  他徐徐說著,顏清歡淡淡聽著,都是最舒適的姿態。
  秦小樂目光沉了沉,浸潤了些走心的厚度,“直到......我才突然發現,原來人和人是不一樣,”他頓了頓,停下腳步,看向顏清歡,“不以外物來量定,跟身份地位名望也無關......原來有些人,就是你周遭一個過客,揮揮手就過去了,而有些人,卻讓你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哪怕親手剖出一顆心來,也沒有怨言的......”他聲音漸漸低下去,卻忽然笑了,“瞧我,喝多了,絮絮叨叨的,快跟雪丁兒一樣了。”
  顏清歡笑了笑,沒說什麽,指著遠處一個帶平台的院子問:“這是你說的地方嗎?”
  “是了,就是這裡。”秦小樂臉有點兒麻紅,估摸著是洋酒勁頭太烈,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徹底的發散乾淨。
  他輕車熟路的帶著顏清歡穿過院子,從房根兒後頭的台階處,朝著上面一指,“你先上去,我去廚房拿酒杯,如意這兒藏著好酒,平時不舍得喝,今天便宜咱們了!”
  顏清歡順意的拾級而上。
  秦小樂暗暗呼出一口氣,小跑著去了廚房,翻箱倒櫃找出一瓶紅綢子封口的桃花白,又夾著兩個白瓷的小酒杯,怕顏清歡等急了,片刻不敢停留的爬上了屋頂。
  鱗次櫛比的房舍都在腳下,和街道混在一起,像一座逶迤繁雜的迷宮。
  月亮半遮半掩在雲裡,俏皮的緊。
  清風徐徐,春色無邊。
  秦小樂挨著顏清歡坐下,給兩人的酒杯裡倒滿了酒漿,醇厚清凜的味道悠然散發出來。
  “別動!”顏清歡突然正色的說了一句。
  秦小樂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差錯,卻順從的木訥僵直在了當下。
  顏清歡垂頭看著自己的手腕,等了良久,忽而抬頭綻放出一個笑容,眼中星光閃動,望著秦小樂,舉起手中的酒杯,一字一句的說:“過了十二點了,小樂,生辰快樂!”
  星漢浩渺的遠方,譚宅方向,驟然升騰起一簇簇華豔如蓋的巨大煙花,斑斕萬象,點燃了半片夜空,映得人心口發燙。
  “你......”秦小樂眼波流轉,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顏清歡解下自己腕表,仔細給秦小樂戴上,溫和的輕聲說:“你說外物不重要,我想著也對,君子之交淡如水,即便隻喝一杯水酒,也能聊表我的心意了,不過......我剛剛突然想到,不若,我把我的時間送給你,應該不至於太過流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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