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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之尋劍錄》第110章 死活
  殘垣余燼。
  原本裝飾講究的百花莊已經燒得面目全非,隻留下了一些焦黑的木頭。無數工匠夜以繼日的辛勤勞動,大把大把的銀子像是灑水一樣丟下去,才在平地上建起了這樣一座莊園。
  可毀了它,只需要一把火。
  就像一個人長大成人,需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殺他卻只需要一刀。
  此時此刻,百花莊的外圍,這樣的戲份卻在無數次上演。
  六扇門的五十個帶刀捕快正繞著百花莊廝殺前進。每經過一個摘星樓把守著的大門,戰鬥就會變得十分血腥。
  殺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需要專業的人來做。相比於摘星樓的殺手,六扇門的捕快更適合抓捕,而不是索命。就好像拳法精妙固然也可以一拳擊斃對手,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直接一劍捅穿心臟來得方便。
  然而真實的戰局卻是,摘星樓接連潰敗,而六扇門僅僅付出了十三條命的代價,就解決了四個出口、一百多條性命。
  這其中一半歸功於白落。他一馬當先,刀法綿密卻又狠毒,殺人如同砍瓜切菜絕不手軟。
  另一半,則歸功於那個紗簾之後的男人。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來對付,武功高深的,就要以內力為逼迫,身手敏捷的,就要直接傷其筋骨氣血。
  那人彈的第一首曲子,傷的是百花莊,而這第二首曲子,傷的是摘星樓。
  於是真正短兵相接的時候,摘星樓的殺手們卻發現自己動作變得遲緩,渾身上下軟弱無力,只能任人宰割。環首刀染血,如同屠殺。
  至於徐先生,今夜大勢已去,再無翻盤的機會。
  江湖草莽就是江湖草莽,即便靠著資歷和輩分混到了高位,水平也還是不夠看。過去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相信自己,相信今夜的計策萬無一失,卻根本沒想過這件事情的複雜程度已經遠遠超乎了想象。
  哪怕他現在重新調集人手衝入莊內,又能做些什麽呢?
  在燒焦的廢墟中找一塊鐵片嗎?
  白落帶刀衝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選擇放棄了這個想法。所幸馬還是比人快的,雖然損失了許多人手,摘星樓元氣大傷,但自己還活著。
  縱馬夜奔三百裡,徐先生也沒有想明白,白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按照他布下的眼線收回來的消息,白落因為有要案需要調查,應該早就被調集回京都了才對。
  徐先生哪裡知道,白落要調查的要案,就是徐先生自己。
  既然是要查你,又怎麽會讓你收到風聲?
  真當六扇門無人?
  ……
  百花莊小院裡,幾個本應該是江左最為風光的青年們此時正為活命而掙扎著。
  而相比於其他的,他們現在還活著,就已經是幸運得多的事情了。
  他們應該感謝陳越,順帶也感謝一下葉傾城。
  陳越突然出手擊殺上官楓,雖然看起來算是乘虛而入,撿了個現成,但這畢竟也真是他做的。正因如此,大家才能在【海潮生】之中活下來。
  但活下來還不夠。
  因為還不一定能活下去。
  【海潮生】一式雖然停止,但原先造成的傷勢不會複原,尤其蕭默這種內外皆傷而且失去意識的人,此時更是萬分危急。
  葉傾城會和陳越搭話,自然也不僅僅是因為有天青城的關系在,也是想要求一些藥。
  蕭寧傷得同樣很重,他必須多考慮一分可能性。
  於是,二人才會有剛才的一番對話。
  陳越離開之前,丟下了幾瓶傷藥和丹丸,再加上上官楓身上的東西,勻著分一分,也就勉強夠用了。
  畢竟……真正值得救的人也不多。
  葉傾城最先給蕭寧喂了藥,喂的也是上官楓身上那瓶最為珍貴的雙生散。先救自己人,這幾乎是無可挑剔的行為,就算聖人在世,恐怕也沒辦法指著葉傾城的鼻子罵他太自私。
  等到蕭寧情況無礙,又輸了兩道真氣幫助她調息之後,葉傾城才開始救其他人。
  凌雲觀的凌雲子的已經沒有了鼻息。葉傾城搭上脈搏之後才發現,就在上官楓玉簫發功之前,他其實就已經命懸一線,可當時根本無人顧及。
  白馬幫的少幫主寧長歌因為被青萍製服,反而因此被留下了一命,只是被點了穴道。葉傾城幫助他衝開穴道之後,就放任他自己運功療傷了。
  任冠宇一息尚存,但似乎被先前一曲琴音傷及了根本,即便救活,也是個廢人了。
  賈疇,也就是玄武山的那個小子,他全身上下斷了不下於六根骨頭,丹藥難救,只能勉強止住血另做打算。
  至於蕭默……葉傾城有些猶豫。
  蕭默並沒有受嚴重的內傷,無論是五髒還是經脈的受損都還在可以挽救的程度,只要葉傾城幫他服下養血的藥,絕對可以救活。
  但葉傾城此時站在蕭默身前,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陳越臨走前,不僅留下了治傷的丹藥,還有一個葉傾城十分在意的消息。
  《邀月劍法》一共七式,上官楓手裡的,只是第一式。葉傾城這次會來,自然是帶著任務的。天青城對這式劍法勢在必得,眼下卻被陳越橫刀奪走。
  一個是身受重傷需要對方施舍丹藥的大師兄,一個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師門棄徒,這樣的懸殊對比之下,葉傾城不敢爭。
  可是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只看結果。
  葉傾城無功而返就是一種結果。
  而陳越則提醒了葉傾城,這件事還有另一個解決的辦法。
  既然《邀月劍法》不止一招,而且招招都是傳世奇寶,那對天青城來說,就沒有太大的差別。而據陳越所說,蕭默同樣也擁有一招劍譜,就藏在顏府之中。
  葉傾城很想讓蕭默把劍譜交出來。這樣,他也可以向師門有個交代。
  威逼?利誘?
  無論他想做什麽,現在蕭默毫無抵抗之力,就是最好的機會。否則的話,談判會變得麻煩,甚至還有動手的可能。把蕭默和顏依柔這兩個人質直接控制在自己手裡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葉傾城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被蕭寧提醒,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忽然明白了,對蕭默下手,就等同於得罪逍遙峰,得罪清玄道人。
  這是葉傾城更害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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