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人口信息系統並沒有鄒宇的記錄,最後一條登記信息是六年前在貴陽,後來就沒有了。
【難道他一直在貴陽,從來都在?】
無數念頭在鄒勝腦海中翻滾,可是不知道哪一項才是真的。或許他後來再也沒用過這個身份證號碼,也或許他已經改名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身份證到期之後,鄒宇就再也沒有用過鄒勝去查的這個號和這張卡了。
走出公安局大門,霍雲達看到不開心的鄒勝,關切地問道:“要不登個報,或者在網上發一下尋找他的信息?”
“總不能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登著吧,網上倒是容易發布,可是每天都有無數的信息,要讓他看到也很難。”鄒勝知道在報紙上刊登信息是按字計費,一年下來費用可不低,鄒宇也不一定會看到。鄒勝覺得在登報是效率最低下的,或許真的可以在網上發個尋找他的信息,但能不能看到也是一回事。
霍雲達道:“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只要你發出來,一傳十、十傳百,只要他上網,總是能看到的。”
鄒勝道:“只能如此了,不管他能不能看到,也算我們盡一份心。以後真正回來,我想他也不會怪作兄弟的不去尋他。”
霍雲達道:“他這麽多年不回來,家裡不說他就是好的了,他還有臉來怪你?”
霍雲達的心中,鄒宇就屬於不孝子孫,這樣的人他是不會喜歡的。為人父母之後,他的心中對於親情的理解,比鄒勝要高出許多等級。做子女時,難免會任性,但任性到不要家庭,那這樣的人又能成什麽大事?
鄒勝道:“只要他回來就是最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唉,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家都不回,不曉得讀那麽多書讀到哪裡去了!”霍雲達歎了一口氣,停在了自己的奔馳前,半響都沒有摸到鑰匙,才發現自己的包沒有帶,問道:“我的包是忘在他們辦公室了嗎?”
鄒勝這才發現霍雲達手中並沒有手包,說道:“應該是吧。”東西忘在公安局,自然不會被人拿走。
霍雲達忙轉身回去,包中雖然沒有多少錢,但車鑰匙、各種銀行卡之類都在裡面,萬一丟了補辦起來可就麻煩了。
霍雲達轉身間,鄒勝看到一個剛下去的中年腰間正夾著一個皮包,卻是十分像霍雲達的,忙喊道:“站住。”說話間奔跑上前一把抓住剛要離開的這人。
鄒勝一聲大吼,把霍雲達也吸引住,卻見他拉住一個陌生人。
中年人看著鄒勝,面不改色地道:“我正找你們呢,這麽大人了自己的包都看不住。我見你們剛出門,估計沒走遠,就給你們送出來了。”
鄒勝沒想到他拿的真是霍雲達的包,因為在辦公室的時候也剛好看到他,兩個不同的人用同樣的包,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概率是極低的。鄒勝很懷疑中年人是故意拿走了霍雲達的包,畢竟辦公室裡並沒有監控,真被他拿走了,如果他不承認也是無法的。卻不料他直接承認了,並表明還包的態度。
“是嗎?”鄒勝不敢相信還有這樣的人,如果是自己撿到包肯定馬上就提示公安局的人收起來了,又怎麽會拿著追出來。
中年人馬上變臉,把包直接砸在鄒勝手裡道:“不要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不是哪個哪個人都像你這麽齷齪。”中年人倒打一耙,並不給鄒勝太多反應時間,直接就向公安局外走去。
霍雲達見著皮包像是自己的,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走過來問道:“什麽情況?”
鄒勝道:“這應該是你的包吧,你看一下裡面東西還在不。”鄒勝想對方既然來公安局辦事,進門時肯定是留了信息的,想來也不會拿走裡面的東西。
霍雲達接過皮包,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各種卡和車鑰匙都在。“謔,還有這樣人的,還好你看到了,不然定然讓他拿走了。”
鄒勝問道:“沒有丟東西吧?”
“沒有……嗯?錢著他拿了?”霍雲達看著錢包裡的紅太陽,感覺少了幾張,早上出門時記得是放了一千多塊錢在包裡,這會只有三百塊!
“是嗎?那得追到他要回來。”鄒勝說話間就跑了過去,卻見那人已出了大門,追出去正好見他坐上一輛出租車離開。
霍雲達過得一會才跟上來,問道:“跑了嗎?”
“對,打車走了,要不我們馬上報警,不怕抓不到他。”
霍雲達歎氣道:“算了,抓回來也不會承認,他完全可以狡辯沒拿一分錢。”
像這種拿走一部分錢還留一部分的人最難判定他的問題,畢竟包裡其他東西一分不少。霍雲達覺得與其浪費時間在這上面,還不如多畫點圖或者少打兩次麻將也就把錢節約起來了。
“這也太便宜他了。”鄒勝覺得有些不甘。
霍雲達道:“所以自己的東西還得拿好,別給人鑽了空子,走吧,我們回去。”
【這大約就是段子裡講的,地上有一百塊錢比爾蓋茨都不會彎腰去撿,彎腰的時間都夠他賺N個一百塊!】
鄒勝坐上奔馳,心中起伏萬千,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何時自己才能如此大氣!
回到公司,鄒勝立刻在微博、貴陽貼吧、貴州貼吧等地發了信息,希望通過網絡的力量,能夠把尋人的信息傳遞出去。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留意到這方面的信息,鄒勝還注明,只要能提供近期的信息幫助找到鄒宇,鄒勝會當面付兩千塊錢的報酬。
信息發出去之後,鄒勝把相關的網頁都收藏起來,每天都會點上去看一下。一晃七天過去,在國慶假期到來之前都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網友們回答的信息,問得最多的就是鄒宇為什麽要離開家!卻沒有任何人能給出一個答案,鄒宇在哪裡!
七年,鄒勝相信鄒宇的模樣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生活的環境是什麽樣的卻就不知道了,而他是否還在貴州也是一個未知的問題。鄒勝決定如實地向母親匯報查詢的情況,便帶著給兩位老人買的新鞋回家。
鄒農生很開心地試著皮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問道:“怎麽樣,好看不?”
鄒勝道:“不錯,你覺得合腳不?”
鞋子好不好不應該先看合腳不嗎?
鄒農生道:“有點夾腳,沒關系,穿兩天就松了,新鞋都是這樣的。”穿皮鞋是鄒農生的最大愛好,只要有得穿,他就非常高興。
鄒勝給王子慧買的是一雙布鞋,王子慧試完就脫了下來。即然鄒農生覺得滿意,鄒勝也不再管他,轉身問母親道:“怎麽樣,合腳不?”
王子慧道:“嗯,你去查你哥的信息了嗎?”鄒勝回西城後,王子慧每天都想著打電話給鄒勝問鄒宇的消息,可每次拿起電話她都最終放下了,她怕鄒勝給她的答案是否定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王子慧的心越來越不安,她知道鄒勝一直沒有給她電話就是因為沒有查到鄒宇的信息。
或許鄒宇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她要一個答案。
鄒勝即然回來了,也應該告訴她這個答案是什麽了。
鄒勝埋著頭道:“公安局沒有查到他最近幾年的信息,如果他不用那個身份證,是無法追蹤到他的信息的。不過我已經在網上發了尋找他的信息,如果他看到了就知道家裡在找他,總是會回來的。”
王子慧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結果,心中又是一痛,可她不能總在兒子面前流淚。她本以為她的淚水在年輕時流幹了,可沒想到到了晚年還是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絕。
“你放心吧,我會擴大規模去找他的,總是有辦法的。只要他還在,一定會找回來。”鄒勝握住母親的手,給予她安慰和力量。
鄒農生見到他們又提起鄒宇的事,默不作聲的回到屋裡。
鄒勝道:“家中有什麽事要做沒有,正好放假,沒正也沒事,我就在家幫幾天忙,乾幾天活。”
“難得休息,就在家休息,土地都放出去了,哪有什麽事做。”王子慧歎著氣起身,手拿鞋子向屋裡走去。
鄒勝跟進屋裡,正見鄒農生把鞋脫下來,放回盒子中。鄒勝問道:“還是要退嗎?”他以為鄒農生想通了,要把夾腳的鞋退掉。
鄒農生道:“退, 退它做什麽,新鞋我得好好放著。你要吃板栗不嘛,外面背篼裡的,要吃就自己去拿。”
鄒勝道:“你們買的?”
王子慧道:“退耕還林時栽的,今年第一年結,我們打了不少回來,我去給你拿。”王子慧將鞋放在地上,就去外屋給鄒勝拿板栗。
鄒勝見有大半背,說道:“可以啊,第一年就有這麽多。”
“還著那些放牛的娃兒打了一些,不然就更多了。”鄒農生收拾好鞋子,也跟著出來。
坡上的東西,總是照看不住的,鄒勝小時候放牛時,也曾在別人家的地裡挖過紅薯、摘過花生吃。
鄒勝拿起一顆,咬開皮,隻覺得很是脆嫩。“生的可能放不了多久吧,有太陽的時候還是拿出去曬一下,曬乾點放得久一些,過年的時候也可以拿出來吃。”
王子慧道:“嗯,明天我給你炒一點,你給公司的同事也帶一點過去。”
王子慧和鄒農生兩人吃不了多少,特別是鄒農生牙齒壞了大半,生的板栗是完全得不到吃,鄒農生要吃板栗只有煮熟或者炒熟的才能嚼細下咽。
“因為夢見你離開……”鄒勝聽到電話鈴聲響,馬上按了接通鍵。